太好了，这可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来了枕头，而且是那种塞满了鹅绒的那种，又软又香。

苏寒转过身，看着程历，“这可真是个大把柄啊，你做的很好，我会信守承诺的。”

晚间，苏寒堆起篝火，又捉了几只野物，架在火堆上烤，阵阵肉香味扑鼻。

“吃点东西吧。”苏寒走向程历，递过去一只野兔，“稍后你外祖来了，尽力劝他吧，他若不同意，咱们的协议也无法进行下去。”

程历抬起不太灵活的手臂，接过了野兔，一个没拿稳，掉在了身上，无奈的看向苏寒。

苏寒拿起野兔，在他的胸前铺了张纸，把野兔放在了上面。

“谢谢。”程历道了声谢，奋力扯下一只兔腿，“我会劝服他的。”

“那就好。”

说话间，一群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的围了过来。

苏寒灵觉敏锐，环顾四周，朗声道：“沙长老，在下已和程历达成共识，过来坐吧。”

数十道黑色身影从黑暗中走出，为首的是一老者，即使蒙着面，也无法完全遮挡住他的白眉白发，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何人。

沙衍看向那靠在大石头上啃着野兔的程历，皱眉道：“怎么回事？”

“化敌为友是件好事，我们要针对的，并不是你们祖孙，过来细谈。”苏寒招了招手。

沙衍皱眉：“留在此处，随时候命。”说完走向火堆。

一行黑衣人留在原地，并未放松警惕。

待沙衍走近，苏寒道：“程历已经把一切细节都告诉了我。”

沙衍看向程历，后者默然颔首。

“沙长老，眼下的情势是这样的，你带来的这些人，并不能把程历留下，一旦动手，不仅人救不成，自己也得搭上，和我合作，尚有生机。”苏寒坦然道：“况且，我现在已经得到了程历的口供。”

看着苏寒手中拖着的黑色灵石，沙衍眸子跳了跳。

“沙长老切莫妄动，一旦您伸手来抢这块记忆灵石，就代表着要撕毁合约，而且您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备份。”苏寒说着又掏出一块黑色石头。

黑色石头名为记忆灵石，此物以灵力催动，根据使用者的境界来定范围，记录下使用者想要记下的场景。（录像机）

苏寒的境界是七品，记忆灵石辐射范围只有方圆数米，但这足以将他想要记录下来的场景刻录。

沙衍闻言，压下抢夺的念头，沉声道：“看来，我这外重孙被你拿捏了。”

苏寒收好记忆灵石，道：“被我拿捏不算好事，但也绝不是坏事。”

“首先，我会信守承诺，跟我回山，我会调动所有能调动的权利，保护你们安全。其次，战事开启之后，你们可以选择留在上清境，也可以选择离去，去留完全自主。再者说，你祖孙二人，两个家族就剩你二人，没有什么负累，只要活着，就对得起祖宗。”

听着苏寒的话，沙衍陷入了沉默。

看着沉默的他，苏寒低声道：“沙长老若是担心你带来的这些人里有人偷偷反水，在下可以帮忙解决他们。”

沙衍看了苏寒一眼，冷声道：“恐怕就算老夫不答应，你也不会放过他们吧。”

“沙长老真是冰雪聪明。”苏寒大笑一声，起身道：“动手！”

话音落，黑暗中一道镜面闪烁，下一刻便绷碎开来，几十道白色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刀光闪烁间，收割着黑衣人的性命。

“淳于丰明不能杀。”沙衍不忍去看，撇过头说道。

“他儿子的头都被我们剁下来了，心里必然早已生怨，我不会把一颗炸弹安在自己身边的。”苏寒摇了摇头，“很抱歉，他的命，我不能留。”

随时时间的流逝，黑衣人尽数倒下，只剩淳于丰明一人，在一群白衣人的围攻下，苦苦支撑，眨眼间身上便多出了多处伤口，鲜血汩汩的往外冒。

不用多想，这位晋入四品多年的落雁宗之主，今日便要陨落于此。

“请少掌教，留他一命！”沙衍见那群白衣人的战力，情知自己绝无可能在这些人手里救下淳于丰明，跪了下来，匍匐在苏寒跟前，“他有恩于我，老夫愿意一命抵一命！”

苏寒叹了口气，竖起手掌，白衣人见状停手，押着淳于丰明走了过来。

“留他一命也无不可，把化生决交出来。”

沙衍闻言，稍稍犹豫，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秘诀，递了过去。

苏寒随手翻开，稍稍查看，接着将之收起，看向一旁的白衣人。

“少掌教似乎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白衣人问道。

苏寒轻笑道：“有何难猜，大师父既然下了决心，又怎会只派一位长老过来。”

“不愧是少掌教，果然思虑敏捷，吾等拍马难及。”白衣人奉承了一句，随后朝着身后之人朗声道：“何兵，何云，你们两队今夜值守上半夜，祖琨，祖臻，你们两队守下半夜。”

“是！”

白衣人领命，朝着远处走去，站起了岗。

“少掌教，白天里落雁宗发生的事情，玄天宗那边怕是已经知晓，还是小心点为妙。”白衣人沉声道。

“不错。”苏寒看着他的安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承蒙少掌教过问。”白衣人低首道：“属下兵武堂大队长，喻宏。”

苏寒点了点头，神识忽然捕捉到一股杀意，紧接着一道破风声响起，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他刚想做出反应，喻宏已经拔出佩刀，挡在了他的身前。

然而那道杀意的目标却不是苏寒，而是被打成重伤的淳于丰明。

苏寒低头看去，只见跪在地上的淳于丰明的脑袋，被箭矢射穿，已然当场死亡。

沙衍红着眼眶，伸出颤抖着的手掌扶起淳于丰明，看着那瞪大双眼死去的后者，一对眼珠子瞪的快要从眼眶里跑出来，缓缓抬头看向苏寒。

“少掌教真是好手段啊！”沙衍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东西到手，立刻动手杀人，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

“不是我。”苏寒随口解释，一边把程历拉到身旁，朗声喊道：“有敌人，靠拢，靠拢！”

兵武堂弟子守卫在侧，却被人悄无声息的突破防线，在自己面前把人杀了，来者必然修为超绝，不敢说有多高，但绝对超过在场的所有人。

程历祖孙不能死在这里，他们要作为人证，直面揭开玄天宗的作为，以此开战。要是死了，玄天宗再打死抵赖，此间之事，就会变成一场糊涂官司。

一众兵武堂弟子闻声围了过来，把苏寒和程历围在中间。

“你们保护好少掌教！”喻宏上前一步，横刀在前，“何处鼠辈，可敢现身一战！”

“鼠辈？”黑暗中，一道冷漠中夹杂着不屑的声音传来：“喻宏，就算是你爹来了，也不敢称老夫为鼠辈。”

话音落，黑暗的空中，一道苍老的身影现出身来，他轻飘飘的站在树梢上，好似没有半分重量。

“大长老。”沙衍看清来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玄天宗大长老，司徒轩？”苏寒亦是吓了一跳，清秀的眉毛不由得紧皱起来。

司徒轩，玄天宗大长老，道武双修的四品巅峰，号称三品之下第一人。

“司徒大长老来此地，有何贵干？”喻宏朗声问道。

“你没有资格和老夫说话。”司徒轩看都不看喻宏一眼，指了指苏寒，“他还可以。”

苏寒闻言走出众人保护圈，喻宏挡在了他身前。

“少掌教，对方是司徒轩，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让您涉险，万一他动手，我是来不及出手相助的。”

“无妨。”苏寒笑道：“他不是来杀我的。”说着走上前，行了一礼，“晚辈烛残，见过司徒大长老！”

喻宏紧紧跟在苏寒身侧。

“少掌教气度不凡……”老者笑道：“老夫也不客套了，直接言明来意吧。”

“请大长老指教。”

“老夫此来，只要三个人的命，少掌教若不干涉，老夫绝不失礼。”

“沙衍，程历，还有淳于丰明？”

“少掌教聪慧。”

苏寒转身，拍了拍喻宏的肩膀，“兵武堂听令！全力拖住司徒轩！”

声音落下，一众兵武堂弟子排成一队，挡在了苏寒身前。

司徒轩脸色冷了下来，“不知好歹。”

苏寒看向沙衍，“带上你的好外孙。”随后又看向赵楼凌玉香，“我们走！”

我呢？我干什么去……清扬愣了一下，想跟上，又想留下和兵武堂弟子并肩战斗。

他怕兵武堂弟子挡不住司徒轩，又怕沙衍途中反水偷袭。

苏寒看出了他的忧虑，笑道：“放心吧，我在程历体内种了一枚爆炸子符，母符在这。”说一道一道红色灵符飞出了他的气海。

苏寒说话并未传音，也没有压低声音，而是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沙衍祖孙二人听的清清楚楚。

子母爆炸符，掌握母符，就能操控子符，也就是说，如果苏寒愿意，一个念头就能把程历炸的尸骨无存。

清扬颔首：“少掌教做事，越来越叫人放心了。”

这是什么怪物……沙衍看了眼苏寒。

“不用这样看着我，为防万一而已。”

苏寒抬腿朝着黑暗中飞奔而去，身后赵楼凌玉香紧随而上，沙衍踌躇了一下，亦是背起程历，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