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卿云见她招了，便给侍女们使眼色让她们退下，“刚才你不是说，都是你做的吗，怎么现在又变了？”

“那是因为...奴婢不想叛主...”

“所以，你的意思，这些都是你的主人林芝做的？”

“...是”桃枝认命的含泪答道，然后她又把林芝如何谋划的这一切全数讲来。

见她承认，慕卿云继续诱她深入，“可就算你交代出幕后主使，你还是帮凶，你的父母还是会因为你连坐。”

桃枝听她似乎还有要报官的意思，浑身颤抖着直起身子问道，“大小姐...奴婢已经招了，您还想让奴婢怎么样！”

慕卿云终于进入了正题，“如果你能把当年百枯草一事全数告诉我，并愿意当人证，我保你父母安度晚年。”

桃枝听此，脑中仿若炸过一丝惊雷，她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卿云。

“大小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你父母晚年得保？”

桃枝终于反应过来这才是慕卿云真正想知道的东西，而今日这番都是慕卿云为了知道百枯草一事而设好的局。连玉沫也早一步已经是慕卿云的人了。

今日这局面，桃枝自知是逃不掉了。

她惨笑几声，深吸一口气，“大小姐真是算无遗策，好，我答应大小姐。”

“只是希望大小姐，记得自己的承诺。”

慕卿云点点头，“这是自然。”

桃枝这才将十六年前那桩旧事全数招来。

果然，和慕卿云猜测的一样，林芝是暗中和契狄其联手，自她母亲洛绣儿出了北域开始，便给洛绣儿下毒，毒杀了洛绣儿。

桃枝说完，又承诺会给慕卿云当人证，慕卿云这才道，“好。你既然如此配合我，我定然会履行我的承诺。”

“只是你现在还不要暴露，需要你的时候，我给你提示的。”

“行了，你退下吧。在林芝面前，不要表露分毫今日之事。”

“是。”桃枝面无血色应道。她跪下行了个大礼以表自己的“忠诚”，而后仿佛像被抽去全身所有力气一样，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满庭芳。

只是，她虽然答应了慕卿云和她合作，将林芝做过的恶事都告诉了她，但有一桩她隐瞒了。那就是林芝在查月小娘出身一事。

这件事，是林芝扳倒月小娘最后的筹码，也是她对林芝能尽的最后的忠诚...

晚间

慕卿云正坐在房中看书，握瑾给她沏了杯雪烟翠峰，这是慕卿云最喜欢的茶。

清冽的茶香钻进鼻尖，慕卿云放下书，凑近茶炉闻了闻，“好香啊。”

“看来握瑾你沏茶的手艺又进步了。”

握瑾笑笑，“小姐喜欢就好。”

“对了，”慕卿云环顾四周发现今日本应当职的怀玉不在，“怀玉呢？”

握瑾倒茶的手一滞，“她...她去找龙泽了...”

慕卿云点点头，“原来是因为怀玉总去找龙泽，所以握瑾你才学的沏茶的手艺吧？”

握瑾羞赧的点点头。

的确，说来惭愧，她以前只喜欢习武，对于这种细致的活不想学也学不好。长这么大了才会沏茶。

“如今怀玉忙着卿卿我我，握瑾你啥时候找个如意郎君呢？”慕卿云支着脑袋歪头看着握瑾打趣道，“只有你们都遇到了良人，我才能放心啊。”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打趣了...”握瑾放下茶壶，叹了口气，“其实今日长尊跟你说的我都听到了...”

“怀玉如今这般，对小姐你来说并不利...”

见她严肃起来，慕卿云也正经几分，“我相信墨归澜。自然也相信他的心腹龙泽。”

“只是师父今日此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她说及此，顿了顿，眯着眼对着烛光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盏，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也许他的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魔煞殿里说不定真的有人背着墨归澜和魔煞殿勾结...”

“本来打算等到几日后春日宫宴见墨归澜前在与你说此事，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你。”慕卿云放下手中的茶盏，满含期待的看着握瑾，“握瑾，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所以魔煞殿和承天门的关系，我只能交给你去查。”

“你一定要查出个结果...”

“一定要还墨归澜清白。”

握瑾读懂了慕卿云眼中的凝重和期盼。

“小姐，握瑾定不辱命！”

皇宫 春日宫宴

倒春寒已经过去，气温逐渐回升。京城中到处是春和景明，草长莺飞的好春光。

按照规矩，每年三月中都要举办春日宫宴以庆祝新的一年的开始，祈愿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万物耕作顺利。

今日各贵族的公子小姐都会进宫祈拜，为了讨个好彩头，大家打扮的都很喜庆。

众小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着天，一般这种场合是最能看出各家小姐间的帮派的。

比如现在，一半小姐正围着林毓霜，另一半和慕卿云一边的则很瞧不上她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今日林毓霜是代替她师父进的宫。

她师父是当今圣上昭龙章的堂姐，昭惊羽。她也是曾经的大昭秣阳长公主。

她父亲曾经即位过一段时间，但因为身体原因没即位多久就死了。然后再是昭龙章的父亲即位。所以昭惊羽长公主的名头就保存了下来。

虽然她自父亲走后，就隐退于盛平宗潜心修行不问世事，但却是皇族里的长辈，不仅受人尊敬还颇有威望。而她又于修行炼丹一事上颇有造诣，所以这些小姐讨好林毓霜就是为了能搭上长公主这条线，再顺便能讨到点好丹药。

林毓霜被一众贵女围着，她今日穿的挺花的，骄傲的像只翘毛的花孔雀。

一身绣着百花的红色衫裙，衬托着姣好的身材。外头套一件同色的大袖衫，其上绘着鸟兽花纹。乌发盘起，其上点缀着各色金银首饰。一张魅脸上画着浓妆，更添媚气。

乍得一看是好看，但看多了难免觉得花里胡哨，俗气的很。

偏生她还觉得自己今日的穿搭简直是艳压群芳，傲气的昂着脑袋接受众人的夸赞。

“从前啊是不见林小姐，今日一见才知原来书中倾国倾城的美人竟然真的存在。”尚书张大人家的二小姐夸赞道，她是文官出身，有一张家传的最会夸人的嘴。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林毓霜的袖口，细细抚摸，而后又夸张道，“林姐姐这一身布料可是城南锦绣绸缎庄特制的一匹千金的红鲛缎？”

这红鲛纱着实昂贵，饶是这些贵族小姐也很难穿上。

所以此言一出，一众贵女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毓霜身上。或羡慕或嫉妒或瞧不上的翻了个白眼。

张二小姐见林毓霜越来越得意，连忙继续拍马屁，“哎哟哟，这等昂贵的红鲛缎穿在林姐姐身上才是绝美，绝配！”

“瞧瞧林姐姐这一身红衣，当真是艳绝无双。”

此话一出，其他围着林毓霜的小姐纷纷附和。

林毓霜被人夸上了天也更得意了，她的银子总算是没白大出血一场。

但这话却让另一边和慕卿云一头的小姐不高兴了。

“艳绝无双？”骁骑将军卫大人家的大小姐发话了，“这才几年，你们便忘了当年一身红衣世无双的朝阳郡主了？”

卫大小姐说着，还很嫌弃的上下打量一番这自以为是的花孔雀，不屑道，“她哪里能和朝阳郡主比？”

和慕卿云一边的多是武将家的出身。因为从小受父母辈对慕奉英的敬仰，天然的对慕卿云有好感。只是她们会武不会文，嘴上功夫比不过那些文官家的小姐。

见林毓霜有些不满她这话，最会讨好人的张二小姐赶紧上前帮林毓霜理论。

“卫大小姐此言差矣。”

“有道是，逝去之事不可追。朝阳郡主都是过去时了。人总不能太守旧嘛。”

“若论红衣似火谁艳绝，当然是属今日的林小姐了。”

张二小姐这番话让林毓霜受用极了，她从虚空袋中取出一颗紫盒包装的丹药递给张二小姐，“张二小姐说的极对，这个送你了。”

那些小姐见讨好林毓霜真的能有所收获，个个立刻都双眼放光，刚准备再说好话时，突然一个清冷的女生传来。

“说的极对？呵，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