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太早了，现在这里还算热闹，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始有行动。”倪衡说。

“我们需要提前做些什么吗？”段潇安问。

“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倪衡说着，干脆一屁股做在了脚下的地板上，水泥地板上还布满了细细的海沙……

“在这之前，我觉得你得让人把我们的车做点伪装。他们对周围的环境非常敏感，做事也非常谨慎，但凡有一点异常，他们的交易都不会再继续下去。”倪衡对段潇安说。

段潇安严肃地点点头，随即吩咐助手们帮忙把他们的车子伪装起来。莫淋风也跟了过去，看自己能有什么搭得上手的地方。而段潇安则缓缓地走到了倪衡身旁，用脚踹踹地板的沙子，灰色的水泥地上一层细细的黄色终于散开。他叹了一口气，也许是还是没有说服自己坐到地上，段潇安只是蹲在了倪衡身边。

他看了一眼倪衡的侧脸，他的眼神深邃，直勾勾地看着远处缓缓波动的海面，这个男人胡子有些拉查，良久，还是没有说话……段潇安看得出来，倪衡此刻的心情可不像现在的海洋一样风平浪静。

段潇安在口袋里摸摸索索，抽出一包香烟，“别担心，我们是专业缉毒的。”然后熟练地从香烟盒里推出一根飘着淡淡烟草香味的卷烟，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倪衡抽一根放松放松。倪衡没有推脱，反倒没等段潇安拿出火机给他点燃香烟，就自己从裤袋里抽出了自己的打火机。

一口烟草吸进肺里，有些呛人，有些冲鼻子，但——确实是振奋了不少。

“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太自信了。”倪衡缓了几秒，悠悠地说，口腔里残余的烟味溜了出来，混着海边潮湿的空气，在暗淡的天空中旋转着消失不见。

“你也太没有自信了，这种消极的想法，对付不了敌人，还没交手，就已经被自己打败了。”段潇安不以为然。

倪衡又吸了一口烟，紧接着笑了一声:“看起来，你从来没有输过。才会以为自己真的没有对手了。”

段潇安眉头一皱，他早就听说倪衡不是一个太好相处的人，一直以来，如倪衡这样的不败之者不都是这样一副冷酷的德行吗？本来以为，这种想到只是大家刻板的印象，没有想到当倪衡讲起话来，还真的是刻薄冰冷。

莫淋风认识的段潇安，也许会谦虚而恭敬，可这个段潇安，却像一团烈火一样毫不退缩地熊熊燃烧。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没有输过。只要那些毒枭遇到了我，没有一个是能逃走的。”他好不客气地回答。

“那么我敢保证，你这一次遇到的毒枭，和你原来遇到的都不一样。”倪衡宾馆没有打算停下他想说的话，“他们每一个人，都老谋深算，奸诈至极，而且杀起人来根本不留任何情面。他们中间有人利用高科技犯罪，有人直接依靠暴力。枪支与装备也都比你想像地精良。他们根本不是独自犯罪，简直就是一个有序的犯罪集团。”倪衡语重心长地说。

“我们人多。”段潇安说。【这大哥，想得未免也太多了吧！】他无奈地耸耸肩。

“他们一个人就能顶你十个助手。”倪衡又轻轻地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这个段潇安实在是太天真了，“我就是劝你，凡事都要多一只眼睛，千万别闷头就往上冲，他们的城府比你想象得深得多得多。”倪衡很快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末尾那一点点零星的橙色光亮，被他按在了水泥地上，最终陨灭。

不知不觉，夜幕变得浓稠，平台上的喧闹彻底被时间的黑洞吞没，已经没有人在这里逗留了，倪衡看了看手机，十点多，可以出海待命了。他给了段潇安一个眼神，很快得到了段潇安答复。

只见他利落地在手机上拨出一个电话号码，表情都变得严肃至极，周围都是安静的，海风卷着咸涩的味道，从耳边划过。只听这个左手扶着电话，右手插着口袋的男生轻哼一句，“可以开始了。”他不需要再多的招呼，大家纷纷跟上段潇安朝近岸移动的步伐，走到了出海船舶的停靠点。

那是一艘不太大的船，整个船体都是浑厚的黑色，足以淹没在同样浑厚的夜色里，它不太高，但装备却非常齐全。上面有信号弹，有枪支，有干扰器，还有辅助登入轮船的工具。段潇安一声令下，开船的助手把船往远海开去，他们即将在那里等待目标轮船的到来。

倪衡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这艘船不仅装备齐全，噪声也极小，不愧是这些缉毒警察的装备。

倪衡看着越来越远的岸平线，眼神里非同一般地坚定。他上次来到这个地方，是跟在那些人后面登的船，直到现在，他还能想起当时那些人猥琐的笑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们坐拥，而海面上，仿佛飘着一些恶心的血色。

那些画面令人作呕，倪衡只希望今天能把这卷镶在脑海里的“播放带”彻底掐掉。

在沉寂中，时间仿佛是溜走的，倪衡和莫淋风根本没有意识到船已经开出去了多远。突然，听到段潇安一句:“停下，已经够远了，就在这里吧。”

海面的波浪静静的，船跟着缓缓地摆动，没有灯火，没有声音，周围甚至没有生气……这样摇动的幅度，倒让人觉得昏昏欲睡……

“他们多久能来。”段潇安凑到倪衡的身边问。

“不急，怎么也要凌晨，这还早着呢。”倪衡回答。

段潇安啧了一声，意思是【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迟点再下海啊……】

谁知倪衡像是从他的语气里读懂了什么，回答道:“守株待兔，就是要趁早……”

段潇安脸色微微一变，或许是惊讶与这个男人一下就猜到了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很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嗯，我知道，慢慢等着吧……”

莫淋风趴在船边缘的栏杆上，风一直把他的衣服吹得往后飘起，没有灯光，连海面都看不到，只有摇摇晃晃的船，告诉他——自己没有呆在陆地上……

不得不说，越是无聊的等待，就越让他渴望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