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慢走。”

二老爷给大夫包了厚厚的诊金，又亲自把人送出去，这才回到房中，关切地看着床上的楚晗。

楚晗这会儿已经换了衣裳，又喝了药，身上暖和过来，道：“孩儿已经好多了，爹去看看五妹吧，她受了惊，又呛了水，这次少不得要病一场了。”

二老爷点头，伸手又在他额头摸了摸，确定没发烧才暂且放下心来，坐在床边道：“枫儿那边有你娘守着，我待会在去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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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儿，你跟爹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哥为何要把你和枫儿推到水里？”

楚晗面上露出犹豫之色，片刻后道：“爹，都已经过去了，无论什么原因，大哥这次肯定会受罚的，您意思意思责骂他几句就是了，或是让祖母请家法，教训大哥一顿。至于其他的……就不要深究了。”

二老爷看着他，眼中泛起血丝，颤声道：“你也觉得爹没用，觉得爹不能给你做主是不是？”

“不是的爹，”楚晗忙道，“只是……只是现在家里正在跑官，这件事祖母和大伯肯定都会想办法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们就算揪着不放，也没有什么用，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与其如此，不如就让祖母他们去处置，咱们别插手，不然……不然我还好说，大哥再如何也不敢真把我怎么样，可五妹……怕是就要被他记恨上了。”

“大哥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心眼就针尖那么大，睚眦必报。五妹一个女儿家，哪里斗得过他。”

楚晗对家中情况看的清楚，以往大房的话语权就比二房重，一旦官身下来，就更是如此。

二房今后想要过得好，就要看大房眼色，起码最近十几二十年是这样的。

楚昊是大房长子，又是嫡出，大房绝不可能为了给二房出气就舍弃了他。

而大房一日不舍弃楚昊，楚昊就一日是楚家大少爷，仗着有大老爷撑腰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楚家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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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二老爷不是不知道，他以往也不是很在意，觉得大房二房不分家，大房得了好处二房也能跟着沾光，没什么不好。

至于晚辈之间的矛盾，在他眼里不过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必放在心上。

谁知今日……今日他的孩子却险些因这“小打小闹”丧了命。

二老爷本就压着一腔怒火，这会儿看楚晗那么懂事的为二房，为妹妹考虑，心中怒意便更盛，几乎要化为实质要从眼中涌出来。

楚晗见他还在生气，道：“爹，您别着急，今后大伯得了官身，大哥结了做京官的亲家，我说不准有机会进京入太学呢。”

“等儿子有出息了，咱们就不用看人脸色了。届时哪怕是分家，咱们也一样能过得好好的。”

二老爷半晌没说话，许久后才拍了拍他的肩，道：“不说了，你刚受了凉，好好休息，爹去看看你五妹。”

楚晗点头，目送他走出了房间。

………………

楚枫的院子里，下人们屏息站在廊下，谁也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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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二老爷进来，他们也是只低低地唤了一声，就又低下头去了。

二老爷掀帘进了屋里，房中炭火烧的很旺，但依旧能听见楚枫在喊冷。

走到近前，才看清她半昏迷着，神志不大清楚，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轻响。

顾氏将人抱在怀里，脸上满是泪痕，不停地温声安抚着：“枫儿不怕啊，没事了，没事了，娘陪着你呢。”

吴妈妈帮忙给楚枫喂药，但楚枫牙关咬的紧，一勺只能喝进去半勺，费了半天劲才总算把药喝完。

她抬眼间看到二老爷进来了，忙起身施礼：“老爷。”

二老爷点了点头，问：“枫儿怎么样了？”

吴妈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叹口气摇了摇头。

“不大好，受了冻呛了水不说，还被吓着了，到现在一句利索话都说不清，问她怎么回事也问不出来。”

楚晗不说，楚枫又说不出口，下人们当时又不敢靠近，直到两人落了水才赶来，前面发生了什么，二房到现在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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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点点头，走到床边，低声唤道：“枫儿，枫儿？”

楚枫没有反应，只缩在顾氏怀中喊冷。

顾氏目光如刀般甩在二老爷脸上，道：“喊什么喊？现在知道关心孩子了？你早干吗去了？”

二老爷没吭声，只心疼地看着楚枫，接过吴妈妈手中药碗，亲自给楚枫喂药。

喂了没几口，就被顾氏嫌弃手脚慢，喝道：“做什么都磨磨唧唧的，等你这么喂下去，药都凉了！把药给慧芳！”

二老爷看看神志不清的楚枫，把药交回吴妈妈手里，自己站到了一旁。

三人正围着给楚枫喂药时，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说是四小姐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顾氏现在想到大房就生气，面色一沉，道：“谁要她的东西？让她滚！”

下人愣了片刻没有说话，回神后讷讷道：“春笙放下东西就走了，那……奴婢给她送回去？”

顾氏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还是二老爷说了一句：“拿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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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这才捧着托盘进了屋，托盘里面放着一张皮子还有几样药材。

二老爷看见东西，皱了皱眉。

送药还能理解，送皮子是为何？看他们枫儿受了冻，送张皮子给她做衣裳保暖？可这这一时半会的也做不出来啊。

他点了点头，道：“放下吧，去给四小姐那边传个话，就说谢谢她的礼物。”

今日楚晗楚枫落水时他看见了，当时谁也不敢去拉人，只有楚虞大着胆子帮忙。

那下人的神情却变了变，道：“药材是礼物，但皮子……皮子不是。”

“不是？那送来什么？”

二老爷不解道。

下人看了他和顾氏一眼，低下头小心翼翼道：“春笙说……说四小姐也没想到为了一张皮子会闹成这样，既然五小姐如此喜欢，那就送给五小姐好了，希望五小姐……不要生大少爷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