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衍瑧走了几步，没有说话。

越是这样的沉默，越是让定国公心里害怕。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为什么他还是会被皇上抓住？禁军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这回他让管家亲自看着，又怎么会让人跑出来，还偏偏跑到皇宫外面。

定国公突然打了个冷颤，如果他的计划并没有问题，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陛下了！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行动，顺藤摸瓜，不着痕迹的让他往圈子里蹦。

思至此处，定国公悔不当初。

“定国公，既然你说不认识他，朕就暂且相信你。”寒衍瑧缓缓道：“只是这两个人如此相像，甚至几乎分辨不出来，让朕有些怀疑。收押下去，给朕查仔细了！”

顿了顿，她又说：“定国公办事利落，既然人已经叫过来了，那就没你的事情了。哦对了，李天你也可以带回去了。”

定国公：“谢陛下。”

荣成领着定国公出了宫门，后者魂不守舍的上了马车，命车夫直奔某处秘密地点。等人到了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管家昏迷着，放在了椅子上。

“醒醒，老陈！”

定国公对于这个管家还是有些感情的，他们自少年时期就在一起，明面上是主仆，暗则朋友。

管家醒来，见到定国公，显然被下了一跳。

“老爷，您怎么过来了。”

定国公叹了口气，“李全被带走了！”

“什么？！”

管家一下子蹦起来了，他左右看看，附近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才相信了定国公的话。

“可我明明是看着李全的………”

李全便是造谣流言的罪魁祸首。

定国公皱眉，“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老陈，你想想你为何昏迷在椅子上。”

管家年纪也有些大了，摸着头想了半天才说：“我记得当时有些困了，便坐在椅子上想眯一觉，没想到………”

定国公的脸色十分难看，“罢了，这次老夫是被皇上摆了一道！这小子跟他老子一样狡猾的很，是老夫小看他了！”

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是我做事不利，求老爷惩罚！”

“你这是做什么！”定国公把管家扶起来，“你我主仆四十年了，还说什么罚不罚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才能保住我们一大家子！”

管家神色一暗，“怕是陛下早就已经派人盯着老爷您了，只要您一出京城，外面肯定有人伏击。”

这绝对不是夸张。

“老夫都这把年纪了，是生是死早就看淡了。”定国公摸着胡子，“只要保全了天儿，我李家才不算绝后！”

管家这才想起来，“老爷，那这次小少爷能回来吗？”

定国公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好在陛下还要调查一段时间，也同样把天儿接回来。我们现在就去，然后回府好好商议一下。”

陛下这是要动国公府啊！

寒衍瑧啪的把笔放在案几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朕就是要动国公府，你们又有何意见？”

摄政王，华阳候和韩大人全都吓了一跳，每个人的心里都突的一下。

陛下此行，太过冒险。

“陛下，国公府根基深厚，冒险行事恐怕不妥。”韩大人最先谏言，“定国公和安国公都是先帝身边的老人，陛下留着他们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如今陛下突然要动，虽然两家之前曾有嫌隙，可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若是联手，陛下恐难动分毫。”

瑞英纵也说：“是啊陛下，这定国公好好的，尚未对陛下不敬。陛下贸然行事，让天下人怎么看。”

寒衍瑧动动唇，“你们两人是不赞同朕的想法了，摄政王，你怎么看？”

司空抬头，“臣以为，陛下若真要拿他们开刀，不可强行。”

“还是司空说在点上了。”寒衍瑧道：“定国公、安国公看上去安安分分，私底下进行的可全是诛九族的大罪，几位恐怕都没想到吧！”

韩大人吃惊道：“这………”

“前几日朕让定国公去查流言一事，今日他交给朕的，是个被易容的替罪羊！真正的犯人被他窝藏起来。若不是朕派人盯着，还真叫他给蒙混过去！”

司空啧了一声，没想到定国公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这不明摆着让陛下治罪么。

不过陛下这一番话说的也太……慷慨激昂了，好像是真的才发现定国公意图不轨一样。

明明是她挖了个坑，让定国公跳下去的。

“若真是如此，陛下此番做法臣也没有意见。”

韩大人也是老了，不想朝堂上有太多纷争。年轻的帝王总喜欢把权利统统拦在自己的手里，这一点几乎无可避免。

在寒衍瑧说出要对付国公府的时候，他甚至就在想，这一刻迟早都要面对的。

“韩大人是两朝元老，又是皇后的祖辈，朕无论如何也得先询问你的想法。既然韩大人没有任何问题了，我们便来想想如何把国公府——瓦、解、掉。”

她说的轻松又理所当然，但是在场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一件容易办成的事情。国公府实力雄厚，尽管在寒衍瑧登基后并不受重用，本身的底蕴还是有的。

如果这个罪名不够好，或者惹人非议，就会引起国公府的反弹。

寒衍瑧手下的罪证，现在还不能直白的贴出来。

“陛下，不如还是暗中下手？”司空建议道。

寒衍瑧勾唇一笑，“不，朕还是觉得，隔岸观火更加有意思。”

如果让定国公知道是安国公故意把人泄露给她的，会怎么想呢？

“陛下的意思是，让安国公和定国公先斗一阵？”瑞英纵灵光一闪，说：“这两个老家伙一直都互看不对眼，若是放个假消息告诉定国公，他肯定不会怀疑。”

“不错。”寒衍瑧赞赏道：“朕同时斗两个国公府实在没精力，不如先让他们内斗，朕在坐收渔利。”

韩大人点头，“陛下此计甚秒。老臣与安国公还有几分交情，不如今天老臣就过去走一趟？”

寒衍瑧微笑：“这第一步就靠韩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