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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子兮已被肚中尸虫折磨得不成人形，无法进食的她现在就算是清水也喂不进去，栀妸陪了她一夜，红肿的眼眶从未干过。

赋凉忍着心疼，放话给魔君，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去说服那个魔界上下人人口诛笔伐的余孽，只要能救回子兮，他愿意憋屈一次。

“赋凉……”

子兮气若游丝，刚治好的失语症，眼下仍陌生得很。

在旁的栀妸一惊，忙帮着唤道，“凉王，子兮叫你。”

赋凉快走几步坐到床沿，见她挣扎着想要起来，蹙着眉头不悦道，“你做什么！省点力气。”

子兮攀着栀妸的手，还未坐起便已冷汗淋漓，赋凉嘴上冷硬，到底还是从栀妸手里接过了她。还未坐稳，她一把扯过衣袖，“赋凉，你不能放过那个害我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把他大卸八块再扔进油锅里炼油，杀人偿命，先让他好好尝尝那地狱的滋味。”

“你胡说什么，什么偿命，你好着呢！”

子兮忍不住笑了出来，睨着栀妸道，“我都这样了，就算死不了也得先交代下遗言吧，万一没机会说……”

“别说了！”赋凉拧着眉毛打断了她，“你死不了，至于那魔界欲孽，自然饶不了他。”

“那我就放心了。”子兮扯着淡笑，“这尸虫蛊毒太难熬了，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个人中他的招。”

栀妸咬了咬唇，“子兮……”

大空见不得栀妸落泪，上前将她扯走，直到出了门口才将人放下，一甩衣袖，“小妖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栀妸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眸中的悲戚也慢慢转化为愤怒，“我今日就要让那余孽付出代价！”

“回来！”

栀妸不听，循着气息往牢狱之地走去。

大空无奈扶额，脚尖一点，再落地已到栀妸面前，“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子兮都那样了，要是再等下去，万一……”栀妸猛地闭眼，咬着唇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余孽要见魔尊，我这就去掳他见魔尊。”

“魔尊避之不见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是吗？什么道理？”栀妸冷冷打断，抬眸望进大空的眼里，“不就是为求自保，想要与这余孽划分得一干二净吗？呵，我今天就是要去告诉他们，魔界余孽犯下的过错就是整个魔界犯下的，他们一个都别想推脱干净！”

“栀妸……”

房外争执不休，房内静谧无声。

子兮将大空和栀妸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嘴角，望向窗外，“住在鸾仙殿的小仙女也会有发怒的一天，这性子倒是有些像花翎了。”

赋凉沉着脸没有说话，子兮将视线收回，看着他又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等了片刻，她故意夸张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人微言轻，凉王懒得和我浪费口舌。”

“胡说什么！”

“我就是要胡说，既然你不愿听我胡说，为何还要那么卖力的治好我的失语症？我知道魔君，不，是假魔君，他为了堵住我的嘴，用了大半修为，颇有两败俱伤的意思。我也以为，我这辈子都说不了话了。”

赋凉垂下眼眸，失语症难治，可还是被他治好了，只是她体内的尸虫，他却是用尽了办法都未曾逼出它分毫。

子兮见他兴致缺缺，努了努嘴，“昨夜说不出话不知道有多难受，我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和你说，看来你也是不想听了。”

赋凉倏的抬眸，“你说。”

子兮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只剩眼底有笑意，她伸手触了触赋凉的脸，刚碰到就收了手。

“我……”刚发出第一个音节，她就脸色大变。

赋凉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心跟着一紧，“怎么了？”

“嘶……好痛……”

“胡子兮！”

子兮抬眸，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你紧张我，你特别紧张我是不是？”

赋凉愣了几秒，蹙着眉怒道，“胡闹！”

“我就是想看看你紧张我是什么样子嘛~”子兮撒着娇凑上去，不害臊的加了一句，“你就承认你喜欢我吧，是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

赋凉点着她的脑门将她推回去，板着脸道，“躺好。”

子兮撇了撇嘴，“死傲娇。”

赋凉帮着掖被子，抿着唇一言不发。

“哎哟……”

一声小小的叫唤果真赢来了赋凉的关注，子兮咧着嘴笑，毫不客气的指使他，“我饿了，你去找点吃的来。”

赋凉看了眼周遭，栀妸和大空早已不知去向。

子兮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胸口，自在道，“你快去快回，这么一点时间我不至于出事儿，就算是真的不行了，我也会憋着一口气等你回来。”

赋凉瞪了她一眼，这没轻没重的话也就她说得出来。

“你快去，再不吃东西我就真要饿死了！”

子兮赶得紧，赋凉也不敢耽搁，“我很快回来。”丢下一句，脚尖一点便消散了去。

房内只剩子兮一人，她脸上笑意骤失，松开被自己指甲刺伤的手掌。

“咳……”

只是稍一咳嗽，刚捂住嘴，血柱便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明艳的淡色床单皆被染上了血红。

咳得累了，她靠在床沿假寐，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没力气睁眼，只能扯出一个疲惫的笑，“我没事，只是呛着了。”

……

“栀妸，擅闯魔宫地牢，你可知该当何罪！”

“别管我，就算有罪，我也要魔尊当面治我的罪。”

大空拦不住栀妸，见她闪身入了地牢，犹豫几番还是折了回去。半道上正巧遇上赋凉，也不管他为何单独在此，事关重大，直接将人截了去。

“栀妸大闹魔宫地牢，更是妄言逼见魔尊，快随我前去制止。”

赋凉眼眸一变，不及细想便随大空而去。

魔尊殿外，栀妸将余孽压至此处，魔兵用兵器相对，她亦毫不在乎，而是对着匍匐在地的余孽道，“你要面见魔尊，久耗而无人问津，巧了，今日我也要同魔尊讨个说法，借此算是帮了你了。”

“呵，谢过天女。”

两个背道而驰的人成了一气，还偏偏都是惹不得的人，害得众魔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住手！”

栀妸一惊，抬头一看正是赋凉，顿时灭了怒意，颔首道，“凉王。”

与收手的栀妸不同，魔界余孽掌心凝气，不偏不倚直朝赋凉袭来，赋凉稍一侧身，轻而易举的避了开去，亲眼目睹一切的大空怒急了，反手就是一掌。

打完他就惊了，方才下手过重，那人怕是……

“唔……”

栀妸挪开脚才没让血迹沾上，看着躺地而没了气息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显复杂。

赋凉甩开衣袖，咬牙道，“大空！”

“我，我只是下意识……”

大空不再说下去，他知道就算说得再多也弥补不了任何，能救子兮的，已经被他杀了。

栀妸看着地上的尸体，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凉王，是我的错，是我急功近利，害了子兮。”

“凉王这是做什么？我魔尊殿外，何时能染上这等血腥！”

栀妸抬眸看去，只见魔兵簇拥着魔君，直面逼来。

“魔君，人是我掳来的，也是我害死的。魔君若是要定我的罪，不妨日后带我去面见天后，今日，我非要在此等魔尊露面不可，栀妸别无他求，只求一个公道。”

魔君动了动眼睑，制止了魔兵的动作，再上前作揖道，“凉王，我父尊绝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今日殿外如此嘈杂，他又岂会闭门谢客。”

赋凉看了眼紧闭的殿门，扬手挥开。

殿外的小兵急步往内，不过数秒就走了出来，“回禀魔君，魔尊不在殿内。”

栀妸拨开众人，不死心的在殿内绕了一圈，等出来的时候，赋凉和大空已经不在了。

“魔尊怎会不在殿内，他去了何处？”

魔君耐着性子，“回天女，父尊来去无踪，这魔界框不住他。”

栀妸还想说些什么，可看魔君脸色淡薄，终是咬了咬牙，绝尘而去。

魔君叹了口气，再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挥手道，“把人带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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