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实在看不惯大空悠哉的模样，特别还是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

半响，大空凤眸一挑，一改懒散，沉声道，“我二人循着小妖的气息一路至此，方才在路途中感知她被一图谋不轨之徒叨扰，故特意设了个屏障为她作保，好让她在我等赶来之前免受邪物毒害。这屏障无形无害，只有擅自冲撞者才会受其反噬，你族族长若非起了歹念又怎会受此重创。可惜现已死无对证，我哪怕费再多唇舌也无法与他当面对质。”

“少主。”长老刚一出口便夺去了少主的视线，他动了动嘴唇，又指了指已故族长才说道，“我方才查看了族长的尸身，发现他尸身完整，全无重创痕迹，他二人所言非假，族长并非死于他二人之手。族长是……”长老瞥了眼赋凉，犹豫了片刻还是压低声音说道，“中毒而死。”

少主眼神一凛，刚想开口却又被长老抢先了去。

“此毒数我血族之物，旁人无法轻易得到。况且族长早前曾明令禁止使用此毒，虽说血族仍有不少心思邪毒之人将它私自藏用，但从未如此光明正大过。何况还将它用在了族长身上。”

少主接着长老的话说，“此毒一旦沾上必死无疑，族长知晓此毒无解，所以曾大发雷霆将此毒尽毁。照理说，此毒早已绝迹，除非……”

“少主、长老。”小兵匆忙赶来，刚跑到二人面前便双膝一屈，下一刻伏在地上便求饶道，“野妖挣脱了束缚，我寻遍古寺也寻他不着。少主，属下看管不周，恳请少主轻罚。”

少主和长老交换了个眼神，果然如他们所料。

看来，唯有野妖叛变能解释这一切了。

许是这消息来得措手不及，不少小兵皆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人群中就有一声音传来，“野妖心术不正却深得族长欢心，平日里没少仗着族长作威作福，他私藏毒物并不稀奇。只是，他选在今日出逃甚至不惜对族长痛下杀手，这……”

“够了，他不配与我血族为伍，今后莫再提他。”长老适时的出声，将小兵的口无遮拦打断。

大空凤眸微眯，逮着小兵就问，“今日可是你血族内讧起的因？也罢，但你可曾知晓，这无辜受害的女子又是何人？”

小兵颤颤抬头，瞥了眼伤痕累累的子兮，鲜血刺痛了他的眼，让他的眼眸染上了猩红，半响，他咽了口唾沫回话道，“她是野妖掳来敬献给族长的。”

“呵……”大空低笑了一阵，突的眼眸一暗，怒道，“凉王的人你们也敢动！”

“凉王？”众妖面面相觑，一时间皆说不出别的话来。

长老循声抬眸看了赋凉好一会儿，后又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脱口而出，“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次凉王，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苍老的老者蹒跚着跪下，眼泪婆娑间能看出他的真诚。

“长老……”少主欲言又止，看了看长老又看了眼赋凉，突的双膝一屈，“凉王，血族向你请罪。”

赋凉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俯视着跪了满地的黑影，唇轻启，“血族向来孤傲自负，区区妖界早已不在你们眼里，现今背离妖界另谋出路，本想着有朝一日可再睹血族繁华，竟不想是在此偷摸着做这些勾当！”

“凉王，血族从未背离妖界，也从未想要另谋出路，事到如今，只能怪我血族心高气盛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大空反问，忍不住嗤道，“你一时糊涂就糊涂了快千万年，那往后若是再犯了错事，是不是又要用一时糊涂来搪塞？”

长老被噎得无话可说，抬头看了眼面色不佳的大空，努了努嘴，最终还是重新垂下了头。

“我没时间与你们废话，既然犯了错就得罚。”大空想了会儿又将目光放到子兮身上，皱着眉在她身上打量片刻后又摇头叹道，“我看就这么办，今日小妖所受得苦你们翻个一番先轮流受一次，若是受完还没将命搭进去，同这小妖一般尚有一口气在的话……”

大空话还没完，黑影们早就耐不住性子，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子兮满身血痕又濒临断气的模样他们早就看在眼里，特别是那脖颈间黏腻暗红的大口子，更是血淋淋的渗人。

在他们看来，这残酷的惩戒远比直接要了他们的命还可怕。

大空见底下人声渐落，冷不丁的又来了一句，“但凡扛过这苦的都得再来找我讨罚，今日之事可不能就这么了了！”

少主闭上双眸，沉了沉呼吸说道，“凉王，我愿待我族人受罚，无论何种惩罚我都愿受，唯有一请求，恳请凉王饶了我的族人。”

“我族同生同灭，如今族长所犯下的错事就应由我们每一个族人分担，少主莫再说此胡话。”长老忍不住训了一句，刚说完又将语气软了下来，“若是想偷生，我们早与族长反目，我们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清楚少主的心思，我们知晓少主为血族做出的牺牲，我们甘愿跟随少主。”

大空满脸不屑，“无须在此做情深意切的戏码，你血族若有真情实意，小妖又怎会受此虐待。罢了，别说我大空无情，这小妖的血仇我是报定了！”

大空刚要扬手，下一秒却被赋凉给阻住了。

大空怔楞片刻，而后才明白了赋凉的意思，他将手一甩，板起脸孔，似有不甘道，“今日的错事若在妖界记上一笔，你族必定凋零。如今凉王开恩，饶你族不灭，但伤我皇室之罪定不能就此免了。血族荒诞无规诫久了，本就毫无规章可言，如今又失了族长，收复血族命脉的大任定将寥寥无期。凉王念你心善，愿将此大任交付于你，日后，你必要将那四散在各界的同族收服，令他们自愿归顺，如此，你可否能够做到？”

少主叩首，沉着道，“我定不辜负凉王所托。”

“你要知道，血族已不同以往，如今接下这担子就不再有回头路可走。”大空眯着眼眸，盯着俯首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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