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攸将手包放到桌上，没有回避焦自华的目光。她指指沙发，笑语晏晏的轻声道：“先说谎的是你……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隐秘，这并不奇怪。但若这是一个危险的秘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焦自华有些错愕的反问。

“自华，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停顿了三秒，程晓攸还在笑，但笑容中却多了几分莫名的味道，“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么。就如我对你的了解，是朋友，而不是对手的那种了解。我等了很久，所以，我希望今天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要的答案？”焦自华还在坚持，语气之中没有任何的波动。

听到焦自华的回答，程晓攸面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还是你认为我在消遣你？”

焦自华向后退了一步，似是无奈的耸耸肩，“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不要尝试参与此事，很危险。而且，我也没有你要的答案。”

“好吧，那我就先讲讲我的理由。”程晓攸身子微微前倾，原本的慵懒从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锋芒毕露的锐利，“乔治是我的小弟，他也是为了我的事情，才意外的介入其中。而那个疯女人却射了他一箭，令他的生命陷入到了危险之中。自华，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这个理由足够吗？”

焦自华的脸色转冷，他垂下头，自嘲低语，“自华，乔治？自从你莫名其妙的认下一个小弟，你就不再喊我乔治了。自华？我记得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我了……”

他转身回到座位重新坐下，耸耸肩，“晓攸，我好像自始至终都未真正了解过你。所以，你也未必真正了解过我，不是吗？”

“不，我了解你。”程晓攸摇摇头，恢复了些许的笑容，“否则，我今天便不会约你在这里见面了……”

焦自华闻言愣怔片刻，过了一会，他才轻轻地点点头，“也对……只是，你如何会将这一切联系到我的身上？是……小乔治？”

“看来你对小弟的印象也还不错……”程晓攸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小弟，是我自己分析出来的。但我想，若是小弟能够想明白此中的关节，他也会做出与我此刻一样的选择。

也许，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不愿心怀恶意的揣度自己身边的亲人而已。听起来很可笑？但我却就是这样的认为。小弟他很聪明，他只是不够世故而已。而我，也希望他能一直就这样傻下去。所以，今天找你来的目的，我跟谁都没有说。”

“但愿吧……”焦自华轻轻叹了口气，“你能想到的，警察也一定会想到。我本就没有心存侥幸，只希望，可以等到这一切结束的那一天。”

“值得吗？”程晓攸轻声问道。

“值得吗？也许吧……”焦自华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经历的多了也许会麻木。但也有一些事情，不是可以苟且的装作无所谓。就如现在的你，你现今的坚持，可能会使你失去一个真心待你的朋友。而失去之后，你却可能什么也没有得到。

所以，你认为什么才是值得的事情？好了，我们都是成熟的世故俗人，也就不必再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顿，“你还没有跟我说你怀疑的理由，说实话，以你日常所表现出来的条理性，我对你的逻辑能力表示怀疑。”

“我应该说声‘谢谢’，自华，你是一个很贴心的朋友，一直都是。”程晓攸的神情有些许的落寞，“也可能是我太自私了，我不想失去身边任何一个亲密之人。所以，因为你和小弟，这次我没有再马虎，也不敢再马虎……”

她拢拢鬓角垂落的发丝，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与优雅，“其实我今天找你有两个目的，一是劝你回头，二是让你给那个疯子带句话：收手吧，仇恨没有尽头，也不会比爱更持久。”

注视着焦自华的目光，程晓攸摆摆手，止住对方游移的窘迫，“我不是想救邓西伦，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虽然我的婚姻失败，情感生活也是一团乱麻，但自华你应该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始终要比那个伪君子重要……

你只是知道我的骄傲，却不曾知晓我面对你时的自卑。我一而再的拒绝，只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人。我自怜，我放纵，我报复，到头来就如你说的那般，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因一次的摔倒而拒绝重新站起，到头来，值得吗？

我能察觉到你的异常，真的只是偶然。这一点，若非是对你有足够长久的了解，换做旁的任何人，都是难以察觉的合理。所以，现在结束这一切，也许对大家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这不可能……”焦自华的目光游离，似是自语般的轻声问道：“你竟然……只是因为这般可笑的理由拒绝我？看来还是端木看得明白，我的确是缺乏一种承担责任的坦诚与直接。不是缺少勇气，也不是因为不明白女人的心思，而是，不够直白的简单与粗暴……”

“端木衍也不是一个明白人……”程晓攸眉头微皱，焦自华的反馈明显不在重点。随即她略显不悦的提高了音量，“他对罗玉竹的处理倒是简单粗暴的直接，可结果呢？即便是当下的事情有个完结，你认为她还能有可能的将来？”

“你就是因为罗玉竹而怀疑我？”焦自华轻声问道。

“有太多的巧合，罗玉竹只是其中之一……”程晓攸摇摇头，“首先是帕特里西出现的时间，我指的不是第一次的谋杀，而是‘她’来到MD市的时间。

我们先不说‘她’是男是女，以MD市的人口数量，只说‘她’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确定相关人物并进行伪装接触，这其中若是没有对双方都很熟悉的外力从旁相助，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

而符合上述条件的那个人，除你之外，我还真想不到有谁能够润物无声的做到这一切。”

程晓攸说到这里顿了顿，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焦自华，“其实你一直隐藏得很好，若非对你的了解足够长久，即使能够有所联想，但也只能是对你有所怀疑而已。直到罗玉竹出现，你前后矛盾的反应才令我最终确定，你，就是串联起目前这一切的中间人。”

“我对罗玉竹的态度始终如一，前后并无如何矛盾的地方……”焦自华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但随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摇摇头，身子微微后仰，终是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