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气氛再次安静。

顾时墨英俊的眉宇间除了淡淡地凉薄，看出太多的情绪，也没有多少变化。

可是，越是这样，顾子阳的心越往下沉。

他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被子。

湿润的眸紧紧地盯着他。

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

终于，许久后。

他听见顾时墨很淡很淡地“嗯”了一声。

顾子阳那张青肿的脸，就在他这声极淡的回答里，变得苍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子阳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是有种被所有人欺骗了的愤怒，失望和悲伤。

从小到大，顾时墨都是他敬佩的兄长，他们的感情那么好。

可是，他却不是自己的亲哥哥。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荒唐。

顾时墨敛眸，手伸进口袋，掏出手机解锁。

片刻后，他把手机递到顾子阳的眼前，听不出情绪地声音响在寂静的病房里。

“这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我亲生母亲。这上面满满的针眼，是她扎的。”

那个她。

是指赵沁兰。

顾子阳的瞳孔瑟缩了下。

他的视线落在照片上的男女上。

他的心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这是上次绾绾从我妈保险柜里拿的？”

“嗯。”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像个傻子似的，一直被蒙在鼓里。”

顾子阳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他觉得浑身都在痛。

他最敬佩的哥哥，竟然真的是他父亲偷偷换来的，初恋的儿子。

而顾时墨的母亲，是他母亲最恨的女人。

因为顾校全一生都只爱那个女人，也是因为顾校全对赵沁兰的冷落和无情。

才会导致赵沁兰被穆远那样的混蛋都能骗到手。

“爸出车祸那天，我才知道的。”

顾时墨平静地解释。

顾子阳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他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自嘲地说，“我妈恨你妈，也恨你，你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恨着我们所有人。你整我表哥和舅舅，就是为了报复他们吗？”

“报复？”

顾时墨问得不屑。

顾子阳抿紧了唇，紧紧地望着他，“难道不是吗？”

“他们还不配被我报复。”

顾时墨的话语听着很无情，但他一惯如此淡薄。

“赵中通当初打绾绾的主意，他的那些罪证都是真实存在的，我只是为民除害。赵文觉被曝出来的那些罪孽，也是真的。他们父子都是罪有应得。”

“可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不是吗？”

顾子阳深深地吸着气，“你是不是也早知道我妈和穆远在一起？你故意让他们去了A市，因为你妈是爸的初恋情人，你不愿意我妈回来送爸最后一程？”

“子阳。”

顾时墨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他英俊的眉宇间覆着一层凉意，眼底的温度也被凉意驱逐了去。

以致于，声音都是冰冷的，“你不该来质问我这些，穆远和赵沁兰是会在一起，是他们臭味相投。至于赵沁兰和穆远去A市，连爸的葬礼都不回来，那是因为她有了穆远，不再在意爸了。”

“不可能。”

顾子阳突然大声地吼。

“她那么爱爸，爱了这么多年。她说，她早知道你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因为她爱爸，就一直催眠自己，骗自己。然后把你当成亲生儿子来对待。顾时墨，她好歹也养育你长大，给过你母爱，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顾时墨嗤笑了一声。

他知道，顾子阳知道真相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多半会不复存在。

但顾子阳从小都单纯。

顾时墨不愿意看见他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