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崀却是一笑，他不过是在提醒傅辞清，莫忘当初剜眼之痛，亦莫忘是自己救了他。

“所以说，人心诡谲多变，不能轻信啊。”

“尊上说的是。”

傅辞清很快反应过来，恭敬应声。

连崀却转了话头。

“圣器的事，可从她口中探到？”

“有探到一些。”

傅辞清将九铃在塔中所言简单地转述了一遍，只是关于那回天血阵的部分，却被他有意带过不提。

连崀却只是冷哼一声。

“连死都不怕，却还念着那个梅尧之，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未变。”

“不过好在如今总算有了方向，那凤鸾转世，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不过她所言也不能全信，你还是得自己找机会再去封印处探探，许有其他方法。”

连崀将傅辞清从地上扶起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我魔族复兴大业，全系在你身上，不要教我失望。”

傅辞清点头，一脸坚毅忠诚：“尊上放心，属下定全力以赴。”

这两人原本是各怀心思，如今忙着配合对方演一幕忠诚属下和贤明主君的好戏，因而竟然无人注意到，一直默默躺在角落里的某个人，微微颤了一下。

陈阮悠悠转醒，意识却还有些模糊，头晕脑胀，后脖颈还隐隐作疼。

所以为什么脖子疼，陈阮有些懵，难道这是进入梦境的后遗症？

“很好。”

连崀宽和一笑，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投向傅辞清身后不远处。

“那便是顾怜？”

嗯？？？

陈阮尚且还在纠结自己脖子是不是落枕了，忽然听得有陌生的声音响起，还提到顾怜的名字，不由得心肝一颤。

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似乎有点不对劲。

自己貌似已经不在震稷塔里了。

那说话的人是谁？

自己又在哪儿？

傅辞清呢？

陈阮不明情况，浑身发僵，却也不敢贸然睁眼了。

只当自己是还没醒过来，默默竖起耳朵观察周围状况。

便听见傅辞清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是，她便是顾怜。”

还好，傅辞清还在。

陈阮稍微放下心来。

一想到傅辞清，陈阮心里便涌出一股微妙而复杂的情绪。

梦境中的种种画面仍历历在目。

她记得磅礴雨夜，自己吻在傅辞清眉间，然后便阴差阳错地破了梦境。

可是假如自己并没有选择进入梦境去唤醒他呢？

他会怎么样。

会在梦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年幼遭受的欺侮么？

一次又一次地体会被至亲剜眼的伤痛么？

不断在苦痛与血腥的记忆里轮回，那该是怎样绝望的体验，陈阮不敢细想。

她未曾想过，原来傅辞清曾经历过那么多苦痛煎熬，反派大佬一路走过来也太难了，陈阮觉得自己有些心疼他。

不过心疼归心疼，现在的问题在于。

自己貌似在梦境里对傅辞清做了挺多不太好形容的事情。

呃……

大佬假如秋后算账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陈阮希望傅辞清最好脑子一抽，什么都别记得。

可又隐隐希望他能记得。

正纠结呢，便听得那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塔里的事，她知道多少？”

塔里的事？塔里什么事？自己刚从梦境出来，就到这个地方了，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陈阮感觉自己有许多的小问号。

“禀尊上，她什么都不知道。”

傅辞清回答地毫不犹豫。

尊上？

魔尊连崀？

陈阮心里咯噔一下，将眼睛闭得更紧了。

我没醒，我还晕着，我不存在。

大佬你们聊，千万别注意我。

“是么，最好是不知道，否则……”

魔尊话未说完，森森一笑，却更给人遐想的空间。

陈阮只觉得背后一冷。

便听得傅辞清更冷的声音。

“属下明白，若她知晓，属下定不会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