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道白光忽然落了下来。

伴随着刺耳的破空声，白光直直自空中插下来，落地那一刻，大地震动，草木尽折。

那时一切变化都发生的太快，莲笙其实什么都没看清，只看到那原本都已经快吞了自己的蛇头猛得缩了回去，一根又细又长的宝剑稳稳插入自己面前的地上，周身还发着淡淡的白光。

那蛇像是怕极了那剑，连连后退，将自己都卷成了一团。

直到很久之后，莲笙才知道，那柄会发光的剑，有一个名字，叫做念尘。

随着念尘落地，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有受伤？”

莲笙回头，便见着一张脸，一张很好看的脸，莲笙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只是觉得好看。

比自己从前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比自己刚刚看见的那只蝴蝶还好看，春天山花烂漫，比山上所有的花加起来，都要好看。

就像神仙一样。

莲笙便也问了出来：“你是神仙吗？”

那张脸看着她，眉头微皱，眼中是担忧而温柔的神色，闻言微微一笑，半蹲在莲笙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我是来救你的，不过，我可算不上神仙。”

他虽然这么说，可莲笙还是当他是神仙，如果不是神仙，怎么会这么好看，如果不是神仙，怎么会这么厉害呢？

神仙随即站起来，走到莲笙面前，将她护在身后，面向那巨蛇。

“小小蛇妖，竟也想破禁食人么。”

即便是面对妖怪，那声音亦是无比温和的，并不似莲笙从前看村里请的那些做法的道士，念咒时都特别凶巴巴。

可便是那温和的声音，却使得方才还无比凶猛的巨蛇像是怕极了一般，将自己缠了一圈又一圈，裹成了一堆。

莲笙从神仙的背后看过去，正好见着一个大大的蛇头，一个劲地往自己的身子底下钻，像是这样就能把自己遮住了一样。

这蛇看着凶，其实挺蠢的。

莲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瞬间打破了原本肃穆庄严的除妖场景。神仙回过头，脸上有些惊讶与无奈：“不害怕么？”

“不怕。”莲笙摇摇头，因为有你在呀，所以才不怕。

“胆子倒是挺大。”神仙笑笑，又回过头去看那蛇，“好在今日大错并未酿成，想你修行不易，便留你一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

不知是施了什么法，莲笙只见着他一挥衣袍，那方才还巨大无比的大蛇便开始缩小，一个眨眼，已成一条小小的黑蛇。

莲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也太厉害了！

“今日且废你修为，不伤你性命，日后应当谨记，不得再有伤人之心。”

小黑蛇点点脑袋，然后嗖得钻进了草丛里，没了踪影。

祖母教过自己，别人帮了自己忙，一定得感谢。

于是莲笙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确定自己手上干干净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神仙的袖角，甜甜地一笑：“谢谢你呀，我迷路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好呀，我送你回家。”

又是清浅温柔的笑容。

莲笙看得愣了，呆呆地看着神仙伸出手，牵住自己，丝毫不嫌弃自己身上满是肮脏的泥泞。

高大挺拔的仙长，牵着瘦瘦小小的姑娘，一步一步，走向密林之外。

小姑娘抬起头，看向身边的温柔的仙长。

“我叫莲笙，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么？”

后来很久，莲笙一直都很清楚地记得。

记得那时候神仙低下头，笑着说：“我叫胥泽，如果有缘，你可以来堂庭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