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料理翠花。”周婆婆就这么安排了翠花，等风水先生做完她不好下手做的事，“干不好，把你交给当官的，在牢里治死你这个老封建迷信。”

周家婆婆顿时松快了，放下了手帕，也没有头痛的毛病了。

努荔傻乎乎得长在旁边，余光却盯着那方手帕。刚才周婆婆拿它捂着头上那么大的窟窿，手帕上竟然没有留下一丝血迹，伤口早就不流血了。这会儿周婆婆也不发火了，面色平静，脸上半点没有刚才火气大上天的血色。

周扒皮夫妇见事情安排好，便走了。

努荔听，走出去的周扒皮犹豫地问婆娘：“真的要把翠花弄死？”

“呦翠花漂亮你舍不得？”周婆婆说着尖酸刻薄的话，“吸周家的血，生不出一个儿子，留着什么用！没我儿子汉牛挣钱，她跟外面叫花子就差不多，她离开了周家能是个什么东西？”

周扒皮似乎被强制统一了意见：“那刘二不是拿钱来退，还能收钱呢？”

周婆婆那外边：“刘二也是打算卖进窑子的，你想让别人睡汉牛媳妇，看汉牛笑话？”周婆婆早就打好算盘，“老秀才的小女儿我看就很好，赶紧弄走翠花，另外再娶。就是……填房名声不好，得秀才答应才行。”

周扒皮：“不行就打，打到老秀才服软嫁女儿。”

周婆婆：“哪个肚皮不是肚皮，翠花那不生儿子的，我呸……”

……

那两人渐渐走远，听不见了。风水先生还在腿软，没有高人的风骨地坐在地上难以站起来。

他攀着能不懂事傻站着的徒弟，愁眉苦脸。努荔低头，老爷子失神地絮叨着：“傻子，你师父这辈子，算是完了。”他拿了周扒皮家的钱，周扒皮要告他骗钱，到了官府里严打封建迷信，周扒皮一告一个准。

他被绑上贼船了，老爷子长叹一口气，不想蹲大牢只能照做，但是扯上人命不是小事，可怎么得了。

“师师师傅？”

他抬头看张嘴就结巴的傻徒弟，只有徒弟还站得笔直。

老爷子无心理睬，只哼了一声：“嗯？”

徒弟呆呆地问：“人，要是，死死了，会知道吗？”

“你说人死了自己知不知道？”老爷子愣了愣，“死都死了，还有人能不知道自己死了吗。”

努荔看老爷子没耐心的说废话。

她回味了一下老爷子的话。

就甩甩腿，蹬开老爷子：“哼骗子。”

老爷子：“？”

努荔转身就出去，老爷子追在后面喊着：“站住，我是你长辈怎么说话的……回来，傻子？等等，你要去哪儿？”

.

周婆婆的头顶受伤的位置很隐蔽，但努荔看得清清楚楚，那里腐烂得长蛆，受伤的时间至少在几天以前，不是昨晚被黑雾撞伤的，周婆婆没感到痛，应该早就死了多时了。

之前还想过，万一老爷子真有降妖除魔的本领呢，就不该对骗子老头儿抱有半点期待。还是想办法把剧情任务做完要紧。

努荔一回去，立即把新发现告诉了季千里。周婆婆死了却还毫无异常地活着，就像当初努荔发现翠花的情况一样，凉都凉了，却还是活人做啥他们做啥的样子。

但按照这情况，女主翠花就要被周扒皮夫妇弄死了，结局能不能完成还是个问题。

努荔想摆脱有钱的季老板，帮她买头猪回来。上个世界的假死戏码她准备再来一次，替翠花死一次，临时再把猪换成自己，让女主至少活到完成结局。

季千里眼神：“你在可怜那个女主角。骗子怎么住进周家的？”

努荔有点茫然，被季总裁问得很不自在。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透总裁这个人，怎么这个时候问她这种问题？能解决剧情任务吗？

季总裁说：“周扒皮他们想借刀杀人，借你师傅的手弄死女主角，等当官的来查他们再拿你师傅顶罪。”商战中嫁祸栽赃的事比车祸还频繁，季千里见惯不惊。

努荔却听得，像听到了个狗屁：“明明是他们喊做的，他们是良心被狗吃了？”

“骗子是被指使杀人，你拿得出什么证据？”季千里犀利的眼神看努荔。

努荔指着她自己，示意她就能作证。

季千里扶额，以自己的眼光来看最可能的结果：“事情已过，权衡利弊就该保车弃卒，骗子无足轻重，但有钱周家就是一份人情。周扒皮家被骗不久而且家里死了一口人，而你是老骗子的徒弟，小骗子，你指认周扒皮，旁人看了会信谁？到最后，周扒皮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看明白了？”有的人翻脸比翻书快，季千里再熟悉不过了。

不管同行的竞争对手还是办公室的同事，只要有人带地方，有利可图就有暗战，翻脸不认借刀杀人的事见得太多，季千里知道有些人做得毫不犹豫，要举例子季总裁也是信手拈来的。只可惜努荔对人心险恶认知眼中不足，对这些事情，还是很难接受。

努荔哑口无言。

总裁说的话虽然讨人厌，不过说的却是事实。徒弟的身份算是老爷子的亲信，不会有人相信她。

季千里继续：“别人以为你是傻子，怎么会相信傻子作证。”

努荔：……

总裁真讨厌，一说话更讨厌。

努荔掏出秘密武器：“不如，我现在就行动？”

季千里：……

空气里静悄悄的。努荔从背后捏出了，一条成年人大小的麻袋。

努荔尽量委婉而缓和气氛地对总裁笑：“之前发现没有太不方便，我今天专门去找的。”

“劳驾，你拿这个干什么？”季千里比努荔想的语气更为平静，他嫌努荔在做多余的事。

努荔挑挑眉说：“有老爷子背锅他们才敢杀翠花，把老爷子套起来带走，就没事了。”

努荔就喜欢直来直去。用最直接的办法，解决最复杂的问题。

气氛再次安静了。

季千里则静静地看努荔。敢提出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案，在他的公司是要裁掉没饭吃的。

别说当队友了，来当她的下属季千里也不要。但是这里是考核世界，没有作弊，没有外援，季千里只有这么一个拿麻袋当底牌的队友。

季总裁，感到无力。

前所未有的无力。

现在季总裁有再多手段也帮不上，他只能对这个世界的NPC沟通，要打开回家的大门只有努荔的任务。任务却开局放风水先生常住周家，一开始就埋下了剧情祸患，季总裁很无力：“完成任务只能听天由命全靠运气，剧情一开始就布局错误。”

努荔听了，赌气一屁股坐下不挪窝了。

她撇撇嘴说：“那会布局的某些人来做啊，光张嘴指挥又不做，任务还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