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霍心眉头紧紧皱起，随后摇摇头说道。“昨晚夜色太黑了，奴婢并未看清楚。”

话落，路离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眼神失去了神采。

陆霍心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奴婢觉得那人的身形倒是很像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月奴……”

陆霍心这话也只是猜测，所以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快要听不见了。

“我昨晚好像也在御花园看见了月奴姑娘。”一旁的宫人小声附和道。

原本只是一句猜测，但是路离心中已经认定了沐怜害死她的孩子，双眼猩红无比，她现在恨不得将沐怜给撕碎了。

“沐怜，本宫定要你为我儿偿命！”

路离站起身来便要去找程玄殊去找沐怜讨一个公道，一众宫人跟在身后惊呼，根本就拦不住她。

“娘娘，娘娘！”

路离满身戾气地想要冲出宫殿，但是还未走出宫殿门口，便被泛着寒光的刀刃拦住了去路，侍卫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陛下有令，不许娘娘踏出宫殿半步，娘娘若是硬闯，就不要怪属下不客气了！”

在雪色和天光的照耀下，那泛着寒光的利刃，闪到了路离的眼睛，她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惊恐。

她是路家的女儿，从小在刀光剑影中长大，她最不怕就应该是刀和剑！

但是此刻她却怕了，但是她怕的不是面前的刀刃，而是这皇宫之中看不见摸不到，却把把往心头上插的暗刀！

“程玄殊，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你骗了路家！”路离大声喊道，但是此刻就算是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改变什么。

等到宫人赶到的时候，路离已经停止了喊叫，一人蜷缩在地上抽泣哽咽。

“元儿，明儿……母妃对不起你们……”

“娘娘……”簌儿轻声道，只有她一人上前，将路离从地上扶了起来。

陆霍心一人缩在宫人的最后面，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眼神透过众宫人的身子看向那瘫坐地上的路离，眼中不复之前的惊慌失措，有的只是冷意和讥讽。

——

早朝上了多少时间，陆青浦便在外面跪了多少时间，等到程玄殊下了早朝，陆青浦已经没有了声响。

程玄殊直接离开了勤政殿，看也未看陆青浦一眼。

倒是一旁的宫人有些不忍，找到了李公公，压低声音说道。“公公，这陆大人已经在这里跪了一个上午了，你看这……”

此刻风雪越来越大了，陆青浦跪在勤政殿外，已经看不见模样了，只能看见一个‘雪人’。

李公公眼眸微微眯起，随后轻叹一声说道。“随咱家一起去看看吧。”

一旁的宫人连忙拿出油纸伞，撑在李公公的头顶，为他挡住外面的风雪，李公公下了台阶，便走到那雪人的面前，轻声道。

“陆大人，陛下心意已决，就算是您说什么也无用，还是回去吧。”

李公公话音落下，过了许久都未得到回应，两人心头都出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小宫人侧头看了李公公一眼，在李公公的示意下抬步走过去，伸手将陆青浦身上的积雪给拍掉。

落出了那积雪下的人，只见陆青浦跪在雪地之上，脊背佝偻，双眼紧紧闭起，那鼻翼下早就没了气息。

“公公！公公这……”小宫人被吓到了，扭头看着李公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大人对云启国也算是鞠躬尽瘁，派人送回去吧。”李公公轻叹一口气，转身便离开了。

这厢，丞相府当中，陆轻彦从大年三十等到了初一，桌上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凉，但是他却没有等到陆轻阳，也没有等到陆青浦。

“公子，公子！”有小厮从外面跑来。

陆轻彦抬头看着那小厮，连忙开口询问道。“是父亲回来了吗？哥哥呢？”

那小厮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愣愣点头道。“是…是老爷回来了，但是……”

陆轻彦眼中的喜意逐渐消散，不等这小厮说完便直接跑了出去，在雪地上落下清晰又慌乱的脚步。

“父亲！父亲！父亲……”从一开始不相信的大喊大叫，到后面的低声哽咽，不过就是瞬息间的转变。

丞相府本来因为年关刚刚取下不久的白绫，此刻又挂了上去，如今的丞相府完完全全成了一个空壳子，只剩下陆轻彦一个人了。

——

“陛下，二皇子薨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玄殊正在御书房中处理奏折，动作一顿，手上的折子摔落在地也并未发觉。

他抬眼看着前来报信的宫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二皇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听说是二皇子昨晚掉进华清池中，等打扰上来已经没了气息，现在洛贵妃已经因为伤心晕了过去。”

程玄殊忍不住站起身来，但是眼前一黑却险些摔倒，只能扶着一旁桌子这才勉强稳住身形，眼神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宫人。

“二皇子不过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己跑到御花园中？”

闻言，那宫人低下头，沉默不语。

程玄殊犹豫了一下，抬步出了御书房，朝着路离那边赶去，刚刚走到宫殿，透过窗户便看见路离坐在床榻之上，手上抱着枕头，口中哼着谁也听不懂的童谣。

路离的神情憔悴，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痛，看得出来路离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眼前这一幕刺痛了程玄殊的心，但是他脚步一顿，并未走进去，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表哥！”身后突然传来路离的声音。

他扭头看去，便见路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出来，依旧是那副憔悴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睛在看见他之后又恢复了神采。

路离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随后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腕说道。“表哥，你是来看元儿明儿的吗？我带你进来，他们可乖了，平日里不哭也不闹。”

路离拉着他走进了宫殿之中，指着床榻上的两个枕头说道。

因为路离的精神状况不好，所以宫中的下人根本就不敢将皇子给路离照料，只能给路离两个枕头，当做孩子。

看着床榻上的两个枕头，程玄殊的喉头一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表哥？”路离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似乎是在好奇他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夸一夸元儿和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