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牙又再次从漫天的烟雾缩回了人形，恶鬼的脸上大嘴笑的很讽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人类不值得信任？”苏牙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笑的如此的得意。

夜非白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心里像是一团火，被这一桶水，彻底浇灭了。

此刻能拿稳星穹没有失魂落魄的丢下，已经是有巨大心理承受能力了。

一团气堵在夜非白的胸口，他也开始问自己，拼了命守护人类，到底为了什么？

“是啊，鸦叔这么做的，他就是为了保护我死的，我本可以抱着又不是我害死你的心情活一辈子，但阴鬼的每一次出现，我都想到你，我怎么能忘记呢？我怎么可以忘记呢？但是这样，就够了吧，我，真的尽力了。”

夜非白低着头轻轻碎碎念着，眼泪不知不觉模糊了眼睛，李清淮也满眼的悲伤，瘫坐在地。

只有那个灭火的村民，还一副我为了生存你不能怪我的姿态看着台下发呆的众人。

苏牙都情不自禁给他鼓起了掌，啪啪的声音响在不大的广场上，但这声音，更像是打在所有人脸上。

“真是干的太棒了，这么多年的人，你真是白当了。”苏牙咬着头反向赞叹着，他都服了这个人。

“你什么意思？”那村民还有些不悦，但是身子还是害怕的躲在篝火之后。

“没有，没有其他意思。”苏牙连忙摆摆手，满脸笑意地转头盯着夜非白：“现在，我可以杀他们了吗？”

夜非白哭着笑了，即便内心千疮百孔，他依然再次站了起来，挡在了所有面前。

“以我个人，我恨不得你杀他千百遍。”夜非白冰冷的目光看向了那个作死村民，他更是害怕的全躲了进去。

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苏牙：“但是作为猎阴师，你只能踩着我的尸体过！”

苏牙咬牙切齿的眼神里全是疑『惑』：“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死都要保护那些没用的东西，他刚刚说什么你没听见吗？需要我重复一遍？阴鬼大人？”

这句话再次刺在夜非白心上，即便没有任何物理攻击，夜非白的身子也一个踉跄。

“生于黑暗，创造光明。”夜非白展开双手，念着这句现在看起来可笑又可悲的话，默默闭上了眼睛。

“很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听你的了。”苏牙一歪头，五指一次收拢，黑刀直接从背后洞穿了那个村民，他到死都不相信，这计划和预计的差这么远。

夜非白却笑了，笑的很无奈，放下双手，再次提起了星穹。

“不用谢我。”苏牙邪笑着，他怎么能不懂，夜非白故意什么都不拿，明显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苏牙屠杀，他不可能亲『自杀』人，所以就要借自己的手。

夜非白善良，但他有仇必报。

夜非白也笑了，这不可否认，他是这样想的，但这不是他跟苏牙求和的信号。

再次握紧了星穹，超强的自愈能力在这段时间已经重现了断掉的左手，虽然还有些乏力，但不影响动作。

夜非白再次冲击向苏牙，这一次可谓是拼尽一切，他已经没有必杀的底牌，但是哪怕是死，猎阴师也只能战死。

苏牙的恶鬼脸庞也浮现了狰狞的笑容，现在的夜非白对他已经如一只幼小的鸡崽。

黑刀雾化回手，上挑，斜砍连续的突刺，快如疾风利如雷电，夜非白已经很难招架，十多回合下来，身上大大小小有着几十道伤口。

刀锋再次划过，夜非白已经很难再战了，浑身都是刀锋撕裂和黑气腐蚀的疼痛，夜非白终于明白死在他刀下的阴鬼是何种感觉了。

“你这样可赢不了我。”苏牙把黑刀化为了黑雾球，像丢乒乓球一样在两手中丢着玩乐。

夜非白的力量真得用尽了，苏牙，是他目前无法战胜的家伙，很遗憾，但是夜非白见识了更精湛的剑术是什么样子。

“你以前是个什么人？”夜非白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死前想知道苏牙到底是个什么人。

“我？啊，好久远了，我也忘记了我是个什么人，但是我猜的话，我以前肯定是个坏人吧，然后被那些好人封在这个面具里，百年，千年，我已经记不清了。”苏牙已经遗忘了所有，现在只为自己想法而活。

“你知道出去的办法吗？我求你件事。”夜非白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李清淮：“你能放过他吗？送他出去，我死也就无悔了。”

李清淮紧紧捂住嘴巴，眼泪夺眶而出，但他又不敢出声惹到苏牙，只能浑身颤抖着表达他的激动感情。

“嘶，你们猎阴师都是这么圣母吗？自己都要死了还管别人。”苏牙半坐在台阶上，突然间像是对夜非白起了兴趣。

“你这话不对，圣母应该是赞美的词，如果人类没有善良，不会帮助，人类早就灭亡在了阴鬼手里。”

“噢，是嘛？”苏牙的手撑着下巴，指尖划过脸庞：“我还没见过阴鬼的模样呢？”

夜非白一脸苦涩：“模样，我现在就是啊，你看我就完了。”

苏牙确是一笑：“你别唬我，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你被他们说阴鬼，我却感受到了你心痛的感觉。”

“是嘛，原来猎阴师的心也会痛吗？”惨淡寡然的笑容，满是自嘲之『色』。

“你是说，外面的世界，全是阴鬼了？人类呢。”苏牙不仅没开杀，反而细细问了起来。

“你不知道？”

“我被关了这么久，当然不知道，要不是你们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苏牙这样一说，夜非白更是猜不透苏牙到底什么『性』格了。

但苏牙其实没这么复杂，完全随心而存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记忆身份和道德都没有的存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约束。

“人类的世界，不对，已经不能叫人类的世界了，现在世界大部分都被阴鬼掌控着，人类只能占据一小部分地方，艰难度日。”

苏牙歪着头，手指一下下击打在猩红的脸庞上，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我挺想出去的，但是我已经忘了我怎么进来的，所以根本不知道怎么出去。”苏牙摇摇头，什么都没想起来。

“要不，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这二十年来，他们只会躲，挺无聊的。”苏牙看似说的风轻云淡，夜非白可听的风起云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