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的考验，说的其实是吞天巨蟒留在都城中心的祭坛。每届妖帝正式接管妖界的时候，都要到祭坛中接受帝君的考验。见过这种考验的人基本都已经作古了，只有寥寥的文字记录。据说，这种考验及其凶险，可说是九死一生，在这种严苛的考验下，即便是吞天巨蟒，也有没通过考验死在这种考验中的。而这种考验，一般都是在上届妖帝还有生育能力或者有其他继承子嗣的情况下进行的。

思君拉着无尘，细致的了解这个考验的每个过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细细的推敲，可能在哪个环节上动动手脚？之后，便开始带着无尘在都城中瞎转悠，今天茶楼、明天酒馆儿、后天妓院……只是她再也没有进过包间，只是在大厅，一坐便是一天。晚上回到房间，在纸上写写画画、涂涂改改。有几次乌晶墨来了，都只能看着她累到脸色苍白、疲惫的昏睡过去，却无法开口劝说。他明白，棉花团子是个重承诺的人，而无尘这件事……太大！她又太小，即便是能读贯古今，可毕竟人生阅历太少，为了能多一分保障，她只能熬着心血，一遍遍的筛查自己的计划，一遍遍的检查可能出现的漏洞，补上一个个可能出现意外的备选计划……乌晶墨除了能像她小时候那样，帮助她搭理、抱着她睡觉，其他的却帮不上什么忙。在他心中，多多少少对于同样帮不上忙的无尘有了些许怨怼。

今天凌恒要去布置祭台，之前思君不知道妖界最基础的常识，问：可不可以去听听礼官怎么说的？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礼官每年祭礼的时候，都要叨叨咕咕的说一遍，真的特别烦！这次有思君陪着，多少能分担点痛苦。他也有事求思君，所以更加没理由拒绝这种小事。

祭坛为一座U字形建筑﹐周围上层是雕刻吞天巨蟒图腾样式的柱廊﹐柱廊下为高约六米的台座。台座上部刻有一条巨大的高浮雕壁带﹐由宽度一米左右的雕刻石板连接而成。浮雕带的内容是吞天巨蟒与天的战斗﹐象征吞天巨蟒飞升的胜利﹐充满了动势突出的形像和激烈紧张的气氛。

凌恒和思君一身黑色长袍，头发规规整整的挽了个发髻，发带也用的是黑色。在进行帝君考验前，祭坛要进行三天的祭天仪式。礼官拿着手中长长的布锦，眼皮低垂，以一种缓慢而有节奏的念祭天祝词。祭台中央，有一个大的案台，上面放着一对童男童女，他们的手脚被死死的绑帮在背后，嘴里也被棉布塞满，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案台旁边粗壮、痴肥的刽子手，一把抓过其中一个，解开绳索，先剁手、再剁脚……将’呜呜’惨叫的童子分成了五块儿，放在了旁边的蒸屉里。伸手再抓童女，每剁一下，嘴里就高喊一句：为坛而盟，祭以尉首！将蒸屉摆好后，在灶台下面加大火，火势从炉口喷涌而上，笼屉里发出孩童的惨叫……不多时，声音渐弱……直至消失……

凌恒见思君眉头皱的紧紧的，以为他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拍拍他瘦弱的肩膀，无声安慰。犹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是皱着眉头、白着脸，一直忍到最后，出了祭台的范围，扶着车门就开始吐。这么多年看下来，已经可以一边看着、一边吃东西，虽然不能在祭台这儿吃……

“你要不要出去吐一吐？”他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温水，放到思君手上。按照他第一次惨痛的经历，今天带思君来的时候，没有让他吃早饭。避免一会儿实在没东西吐，吐吐水，也是好的啊！

“我为什么要去吐？”她一脸莫名的看着凌恒，在他说之前，她还不觉得怎么样；在他说之后，空气中弥漫着腻人的肉香，让她的胃里不停的翻滚……

“难道你不想吐？”凌恒指了指祭台上的蒸屉，如果是不因为这个画面引起的不适，她为什么要一脸菜色？

“不想！”思君扭过头，眼神专注的看着礼官，极力忽略飘散在空气中的味道。她闻不出这是什么妖兽的肉，但能化形的妖兽，必然血脉不低。妖界为了要祭天，用了这么残忍的法子，难道他们就不怕染上因果吗？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吐了……这没什么好丢人的！”凌恒挤眉弄眼的拍了拍他，觉得他此刻硬撑的样子，莫名的可爱！

“我不想吐！”思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急忙问了一个问题，试图转移话题，可得到答案的时候，这个问题还不如不问……“上面的孩子，是什么妖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凌恒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小傻瓜儿！那不是化形的妖兽，是人类的小孩！”

思君瞪大了眼睛，头艰难的转向笼屉，难怪……难怪刚刚无聊怎么看，都看不出真身？人类那里有什么真身？难怪……难怪这空气中飘散的肉味如此甜香腻人，却辨别不出是什么肉？难怪……难怪……她这么想吐……

凌恒看他脚步不稳的跑了出去，看看也快结束了，转身跟着他出去了。见他扶着墙，不停的干呕，那架势比他之前吐的那次要强烈的多。而他跑出去前，那强烈谴责的眸子，让凌恒心中很是不快。人类吃了多少妖兽？其中，妖兽的幼崽又有多少？为什么他们祭天就不可以用人类的幼崽？为什么他们的餐桌上就不能出现人类的肉？可他也不能就看着思君不管，毕竟他是在人界长大的孩子，对人类还是有很浓厚的感情的。就像他之前邀请过胡敬博，他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他说：他看见人类吃妖兽，会很生气；看见妖兽吃人类，他也不会很舒服……

思君扶着墙吐的肝肠寸断，胃里一抽一抽的疼，却还是想往外吐些什么？她吐的有些腿软，靠着墙蹲了下来，阳光直直的打在脸上，她却没有感受到丝毫温暖。那两个孩子的挣扎、尖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刽子手的刀……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急忙半跪在地上，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