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处有一个村落，村民以耕种为生。由于在帝都附近，所以很容易接触到先进设备而实现种植现代化。

与之相应的是人口大幅缩水，更高的生产力意味不再需要以往那般数量的人手，更多的年轻人也更向往大城市而离开这里。

当周方正等人把山上的现场交给闻讯赶到的当地警官而下来村里侦查时，这座村十几人很容易聚集在一起。

周方正问起山上的异状，众人纷纷抱怨山上能闻到臭味，叶云烟和方建仔细辨认有没有人说谎，却并无所获。

于是周方正打算暴露一点信息，“你们知道山上死人了吗？”

众人大惊失色，不似作假，叶云烟和方建对视，都认为和村里关系可能没有太大关联。

谁料一个醉醺醺的男子忽然嘀咕道：“会不会和那个疯子有关？”

村民听他一说，几人点头认为不无可能，也有人不满道：“别乱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那个外人，但这可是犯罪啊，人家都疯了还怀疑他也不道德吧。”

酒鬼撇撇嘴：“我就说说嘛，反正人家警官们会分辨真假。”

“你们说的那个疯子是什么情况？”周方正问道。

“那人啊。”一个村委说道：“是大概十年前来我们村的，村里缺壮年劳动力，他做些体力活，混个房子。

开始还像个常人，只是偶尔犯傻，后来见到汽车就鬼叫着躲回自己的屋子，浑身颤抖，有时还一跳一跳地喊着车来了、快跑啊之类的话。

到现在，基本不出屋了，就算出来也是晚上才出来，似乎特别讨厌汽车。”

“你说是十年前，而且怕汽车？”方建问道，他记得那事件也是十年前。

“对。”村委一愣，点点头。

“你们知道十年前这里汽车爆炸的事情吗？”方建追问。

“当然，那时候还引发了山火呢，吓得我们赶紧报警，好在没有烧到我们村子。听说当事人都死完了吧。”

“你们有怀疑过那人是当时幸存者吗？”方建认真问道。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会……吧。”

在村民带路下周方正等人前往那个疯子住所，人群最后面的青兰在经过村里街道时突然听到一声轻笑。

她转身看向街道，本来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多出一个摊位，像是道士算命的摊子。

摊子左右挂着对联，左联“天无道送仙羽化”，右联“地有冥渡佛归西”，横批“不过游戏”。

摊主穿着不伦不类的道袍，松紧有致的服装完全暴露出她窈窕身材，她还恶作剧般带着一副老式圆墨镜，露出的下半脸很是精致。

“在下精通算姻缘八字，测事业前程，改命换运难了点，不过摸骨很精艺哦。”摊主一边自吹自擂，一边伸出白皙的玉手比出猥琐的揉捏动作：“小姑娘要不要测一测呀？”

“你不是本地人吧？”青兰先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

“当然，这种地方会有虫子，而且没有漂亮姑娘，不太适合居住。我只是玩游戏时顺道路过做一笔买卖。”摊主撇撇嘴。

青兰坐下，她观察着摊主表情，摊主就静静看着她笑，一副吃定她的自信。

“好吧，那我测一测，你觉得我该测什么？”青兰想看看她的意图。

“测风水倒是不错，这里待久可能赶上瘟疫，毕竟山上脏东西不少。但我还是建议你测个友情，免得你的小伙伴在黄泉路上感到孤独。”

青兰眼神忽然就严肃起来，这人知道很多！

“那就测一个吧。”

“那请把手放上来吧。”摊主摊开自己的手，示意青兰把自己的柔荑放上，不过看她暗自吞口水的模样，青兰抬起手犹豫不决。

“咳咳。”似乎摊主也不愿白费时间，“不放手也可以啦，我看你煞气缠身，必然经过凶险之地而不自知，所以我建议你买点东西化灾免难，同时可以帮助你的伙伴。”

她拿出两样东西，一份冥钞，一份香蜡。

“香蜡通路，冥钞化怨。选前者则出入平安，选后者则化险为夷。不过只能选一样，否则游戏就没意思了。”

游戏？青兰看向横批“不过游戏”，她顿了顿问道：“你知道我的伙伴是谁？”

摊主笑了：“当然，你这么孤独的人只会有另一个孤僻的家伙当伙伴，他现在穿过鬼门关下黄泉了，死活全看你选择。”

“高文举？他为什么下黄泉？”青兰惊疑道。

摊主只是微笑，不答话。

青兰又问：“那为什么要我选择？”

“游戏的事当然要游戏里的人来完成，一来，你是在乎别人生死的家伙而不会有放弃选择权坐等他死掉这种无聊的事发生。

二来，你也想知道幕后的家伙，所以由你来抉择才会使游戏变得有趣。”

幕后的家伙？爱丽丝背后的老板？青兰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何等大胆，但正如她所说，她很好奇！

“怎么选择才能保护住高文举？”

摊主笑笑不回答。

青兰明白这是该她选择的时候了，她伸手握住冥钞，“怎么用？”

“拿到山上的尸坑下风处，那里也是十年前的现场，烧掉它们。”

“怎么买？”青兰凝视手中冥钞，似乎与寻常冥钞并无不同。

“呵呵，和恶魔交易当然要付出代价，不过你这份，我早就拿走了。”

青兰抬头望向摊主，却发现包括她在内的整个摊位都消失了，仿佛方才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唯有手中的冥钞是真的。

“喂，青兰，上车了！”不远处已经回来的方建招呼她，她回头望去，一群人簇拥着周方正三人靠近警车，三人之间还有一人被拷上手铐，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活像个疯子。

开车回去山上让疯子指认现场，房子里找到了带血的铲子和一些废旧的车牌，都是当年事件中车辆的车牌，开门时疯子正抱着铲子自言自语：“不要找我啊，我送他们去陪你们……”

事情办理之迅捷远超在座所有人预估，但不会有人抱怨事情简单，很多疑案最后都发现真相近在咫尺。

一来到当年事发现场，疯子便向另一方狂奔，想要远离这里，“不要啊，他们在下面！他们会带走我！就像带走哪些人一样！”

“不做个了断，他们会一直跟着你，纠缠你，直到你死去！正视现实吧！”周方正没有上前拦住他，只是大声喊道。

青兰瞥了一眼他表情，并无异常，看来这个“他们”只是概念上的东西。

疯子忽然顿下，他畏畏缩缩地折返回来，走到现场，还能看见些许的碎片。

他猛地跪下，嚎啕大哭，“是我错了！我不该去开车的！正是我第一个开车撞人才害死了这么多的好兄弟啊！我错了！偏偏只有我却活了下来！我错了啊！”

“是他……”方建惊讶地张大嘴，周方正打断他的话：“小声点，他还没说完。”

果不其然，疯子继续道：“不过你们放心，你们送来的人我都埋好了，会让他们去陪着你们。嘿嘿，这么多死人，你们不会寂寞了。”他痴痴笑着，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队长……”叶云烟看向周方正，这副疯言疯语究竟几层能做证明？周方正也有些犯难。

却见青兰微微蹲下，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把冥钞，疯子一愣，他畏缩地靠近青兰。

青兰微微一笑，递给他一把冥钞，两人一起默默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