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安娜！”

他将这具冰冷的身体抱在怀中，却看见她的头颅掉落，银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却没有一点重逢的喜悦，对啊，她死了，死人怎么会有感情呢？

他颤抖的将她的全身都带到了岸边，他看到了妹妹脖子上、心脏上、手腕上和大腿上的伤口，看见她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已经苍白的令人作呕，他知道，狄安娜被人放干了自己的所有鲜血，她是这么死的。

“我是这么死的，可你是怎么死的呢？阿波罗？”

他没有质疑面前这尸体的身份，狄安娜就是她，他知道，不需要证明。可她的眼神，荒芜的令人发颤，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我不知道，狄安娜，我不知道。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死，你……你是那么善良，你连敌人都没有！”

“我能感受到你的悲伤，但我不能理解。”她的嘴巴没有动，眼神也没有动，但她就是在说，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我死了，但我知道，死亡是我的救赎，我感谢死亡本身，但我不甘心啊。”

“为什么？”

“我在死后，伟大的智慧给我展示了真相，这一切的真相。”她的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闪烁着诡异的光：“我的死亡在一万年之后，在这死者的国度中，兄长，伟大的智慧对我恩典，让我能够从死亡的彼岸归来，对你诉说真相。”

“真相……”

“我在一万年后死亡，又在死亡后飘荡了一万年，那种虚无与孤寂，那种暗淡与冰冷，我不愿意你再感受，所以我回来了。”

一万年么？天父建立神国至今，也不过四千多年，而他们诞生到现在，也还不到一千年的时间。

一万年，那是多久的尺度。

可她回来了，就算心中有所警惕，当他看见这张最亲近的面孔时，他也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

“我们长话短说。”狄安娜的尸体说：“你还记得你在哪里么？”

“我……应该在太阳神殿……”

“你在重生之间，是伟大智慧的圣所，你已经死了。”

“重生之间……圣所……我不知道……”

“为了寻找治疗你的方法，你的孩子亚希彼斯，你的情妇科洛尼斯，还有那些连长士兵，都阵亡了。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从伟大的智慧中得知，这名为重生之间的存在。”

“他们都死了？”阿波罗的面色变得苍白，但很快，他点点头：“死了好，死了清静。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虚无的？”

“又是真的，又是虚无的。”尸体说：“你忘了这片空间了么？这是你思念的碎片，让伟大的智慧，用无上的伟力赋予了其形体。”

“我听不懂。”

“它存在过，在我们小时候，相依为命的时候。”尸体指向了羊群：“那些羊毛，在冬天可以为我们换六个银币，你藏了一个，被母亲打了一晚上，你都忘了么？”

他忽然回想起来这土地，他在这石头上休憩，在山间田野奔跑，和狄安娜在水里面抱着小羊羔嬉戏。

“可那太遥远了。”他的声音暗淡了下来：“雅典娜毁了这里，她追捕巨人族，将这里变成了污浊的温床。”

忽然，天地开始震动，天空之中，出现破裂的痕迹。大地也开始崩坏，他一把将妹妹的全部抱在怀中，用衣服将她捆在自己身上。

“你不必躲避，因为你已经死了。”尸体说：“你的意识在崩塌，你的身体在腐朽，这里将会归于那迷惘的无形空间。可我向伟大智慧恳求，恳求他们让我回来引导你知道真相，你不能死，阿波罗。”

那是无形之海，他本以为会有许多张面孔在云端眺望，就像他和宙斯做的一样。可是没有，但他本能的知道，这云层之外，天穹之上，有一片绝不宁静的海洋。

“他们是谁？”他紧紧地抱住这尸体：“你说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对我感兴趣？”

“他们是真正的神只，不同于你我这种自称神只的生灵，他们是真正的神，在无尽的混沌之海中存活。或许你已经见过其中的一位了，李景修，她便是其中的一员。”

“……是林溪云派你来的？”

“神只不使用言语进行交流，或者说，言语对他们的智慧太过单薄苍白。而且和你的揣测不同，李景修背叛了真正的神只，那伟大智慧，所以他们才要我作为使者，通过我来联系你。”

“你在欺骗我。”

“神只需要存在，而林溪云要消灭他们，为此，他诱惑了一位新神堕落，这便是这世界最大的恶。”狄安娜的尸体分散在他的面前漂浮：“神只只是想要存在，而林溪云要毁灭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他已经诱惑了雅典娜成为他的信徒，而你，神只们选择了你，作为维护世界的使者。”

“如果我拒绝呢？”

“你可以拒绝……你来到那虚无之地，我会保护你的。我可以等你，等的久一点。”

“照你说他们无上光荣，可我又能做什么？”

“混沌之海与物质宇宙本来便是天堑之隔，林溪云又利用李景修的诞生，又增添了一层无法违逆的隔阂，他们无比的虚弱。”狄安娜的尸体竟然动了一下，随即，看了过来说：“他们已经永远都无法降临在物质宇宙中了，而拯救这个世界，也是在拯救他们自身，所以他们需要一名使者，就是你。”

“……”

“你是奥林匹斯最有野心的人，他们知道只有你，能够来完成拯救世界的伟业。”

自大的阿波罗瞬间高兴了起来，他非常喜欢自己被需要，可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名字，雅典娜。

“为什么不是雅典娜？”

“阿波罗，你必须承认雅典娜在五十五个指标之中，有五十四个都远超过你。”狄安娜无情是诉说着一个事实，但很快，她又补充道：“但她唯独缺乏一样东西，就是建立无比功业的野心，而仅此一点，她便失去了资格。”

废话，但凡是能诱惑到雅典娜，鬼才来搞阿波罗呢。

“他们对物质宇宙没有任何兴趣，但林溪云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王国，所以，他们需要你的帮助。而相对的，你也会分享到属于真正神只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