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

又是一轮对射，我的外套左袖子被激射的子弹擦出一道口子。

顾强诚的射击技艺比我高，枪械的使用也比我熟悉，长期进行特战训练的他，各方面都占有优势。

无疑，这是我从一开始丧尸危机爆发，到现在的援助市政府人员逃离为止，遇到的一个最强的对手。

“……”一双左轮紧握在手中，背紧贴墙壁，拐角处，顾强诚站到了走廊上。

“司介……”嘶哑的声音，“投降吧，百里怆情他会让你见识真正的‘新世界’。”

砰！

噔！

子弹击在墙上的金属牌上，跳弹溅射开，而顾强诚早已判断了子弹最终的落点，丝毫不为所动。

“我可不认为你们的做法是有利于我的。”我当然说道，“我可不记得我说过我会受到无差别袭击。而且，你们也困住了我指名要保护的人。”

“那个女医生吗？”顾强诚笑了笑，没有皮肤的面容，再也不是过往那爽朗的笑容，而是如同恶魔般的微笑，“她对我们也有用，如果‘家畜’病了的话，没有医生可是十分令人为难。”

“家畜？”

我记得李牧昕并不是什么“兽医”。

“当然，我说的是‘人类’。”顾强诚淡然地向前走来。

“……”

手中的一双左轮枪还剩下多少子弹呢？不行，完全没有办法更换弹夹，顾强诚的听力丝毫不差于我，换弹夹的声音肯定会被他抓住。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不清楚我身上到底有多少武器而产生的“防备”了。

“我是‘顾强诚’的‘残渣’。”顾强诚话语中带着些许戏谑，“我失去了一些记忆，但仍然没有忘记的，是那对曾经的同胞的‘爱’与‘恨’。”

嘶吼这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中响着，而中楼外，河面的船舶此时也只能无力的停下火炮倾泻。但幸好，西楼的转移完成得很顺利，卡车安然无恙的到达了岸边，正在进行最后的接收工作。

只要再将中楼的李牧昕救出来，那么剩下的人就没有任何的所谓了。

“河边吗？你也挺有一套的，会从我们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发起救援。”顾强诚看了一眼窗外，说道，“原本还在G市大桥设置了埋伏，等你们撤退到那边就发动袭击，看来是用不上了。”

我：“……”

慢悠悠的脚步声在楼道中，不断的向前逼近。

溜——

我立刻向着另外一边退去。刚才从顾强诚的记忆里读取了一些情报，得知其竟然有在市政府进行救援的经验。看来，之前我认为的优势——地形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跑不到什么地方去，只是稍微的绕一绕，不能固定在同一个地方。

砰！哒！哒哒——砰！

再度交换了一轮火力，我将左边一支打空了的左轮收回到腰后，从右肋下的枪套中取出一把满装填的左轮，继续警戒着。

“不去救你的目标吗？”顾强诚发问道，“为了遵守你的约定，百里怆情可是专门留那个医生在那里，独自在上层等候着你啊。”

“……”

“我很好奇那个女医生发现你的所作所为后，那对你充满了憎恨的目光。”

“……”

“你知道吗？但我告诉她，其实我们和你有约定要来袭击市政府时，她有多么惊讶吗？”

“……”

对于自己憧憬的人，甚至是要托付终身的人，突然发现其背后竟是黑暗之极时，任何人都会发生理想破灭的吧？

“那么，你还要救吗？”顾强诚淡淡地问道，“我们可是很贴心的，只把情报告诉了那个女医生。”

“……”

只要放弃李牧昕，那么我便可以继续隐瞒我的身份和行踪吗？甚至……还会因为今天晚上勇敢抗击尸人的事迹获得一个极大的功劳。刚好，市政府管事的全部都死光了，剩下的也没有人会再向我提出反对意见，我可以十分自由的去支配所有的一切，完成我一开始就立下的志愿——

挽救人类美好的文明。

而我，只需要牺牲一个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一直在对其进行利用，尚未取回足够报酬的医生……而医生的话，我这里已经有了一个荀芒，一个此时非常信任我的人。

总比这个已经对我的本性产生了破灭影响的李牧昕要好吧？

“……”

“怎样，决定了吗？”顾强诚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狂妄，“现在走的话，我不会向你背后开枪的！”

“是吗……”我做了一次深呼吸，沉声问道，“我可是杀死了你们很多同伴啊？九人还是十人来着？”

“同伴吗……”顾强诚平静地说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是‘活着’的，怎么来的‘杀死’？我们只不过是‘活着的残骸’，为了像这个只剩下绝望的世界，讨回生前被欠下的债而已。”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憎恨的情绪。在这因为尸人的袭击而变得一片死寂的中楼中，竟然将气氛染上了一丝疯狂。

“你的记忆，不是有那个小男孩温暖了你的内心吗？”

“死了。”

平淡无常的回答，只是一个对发生了的事情的叙述，不掺杂着私人的情绪。

“被当成累赘扔下天台，摔成重伤，被丧尸吃掉了。”顾强诚平静地说道，“直升飞机没有来，我的战友也都死了，剩下的便只有我。被自己曾经发誓要守护的人击倒，绑起来，和那些没用的老人和小孩一起，全都被扔到了丧尸群喂丧尸。”

我：“……”

“我和我的战友，已经变成丧尸的战友，在四处游荡中，终于见证了最后的结局——他们剩下的人获救了。”

“生前的‘我’到底在保护些什么？那白痴一般的信念……”

杀意，在走廊中飘荡着——

“现在的我，早就杀死了过去的我啊！”

哒哒哒——

顾强诚主动袭击过来，两把冲锋枪点射着，强力的双手经过尸化的加强，丝毫不受子弹喷射而产生的后坐力的影响。被丧尸撕咬毁坏的面容，比世上任何的骷髅面具要可怕。

砰！砰砰！

左轮还击着，一枪擦中顾强诚的面颊，贴着钢盔的边缘飞过。

两人手中枪械的子弹飞快的消耗着，墙面则在子弹暴风般的呼啸下变得面目全非。

“我明白……”我扔开两把已经打空了的左轮，拔出藏在身上的一把短刀，急忙向一旁躲开。

而顾强诚，则早已换上了匕首向我刺来。

“你输了……”我将短刀投掷向顾强诚，却被他灵活的躲开。但，我却还是“赢”了这一场决斗。

真是多亏了纪芷玥啊……要不是她，我还真没想到还能在身上藏多两把枪。

砰——

顾强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