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去吧。”婉清从椅子上撑起了来说道，“在哪边。”

我提前跟曹言发了消息，告诉他我们会到，他也从学校赶了过去。

“哪个病房。”一边走着婉清问道。

“413号。”

到了病房门口，门是关好的，婉清没有立马走进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就不进去了吧。”我说道。

毕竟他们两个的事情，我进去也无济于事，他们有他们之间的话讲，我进去也只会徒增他们的压力。

“嗯。”婉清敲了敲门。

曹言开了门说：“来了啊。”

他没有走出来的意思，依旧还是那么笨。我说道：“我们在外面等着吧。”

“哦，好。”他挠了挠头，走了出来。

婉清走了进去，随后曹言将门半掩着。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问。

“身体比较虚弱吧，前几天喝了很多酒，这几天基本都没有吃饭，然后倒在了宿舍，我和他的室友把他送过来的。

最近他也挺郁闷的，课也不去上，整天就在宿舍坐着，什么也不干。”

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你现在跟他的关系还比较好呀。”

“还行吧。一直都算比较熟，后面因为你和婉清的缘故，算是更熟了吧。”

起初曹言拜托我让婉清过来的时候，我就在困惑，什么时候曹言跟张鑫文走得这么近。没想到是因为我和婉清的缘故，也许是之前张鑫文和婉清在一起的时候，张鑫文跟曹言说了帮他追我之类的话吧，具体我也不能妄加揣测。男人之间的事情，总是那么简单而又复杂。

“他现在人还好吧。”

“倒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担心他憋出什么毛病来，所以才拜托你的。说起来还挺难为情的。”

“没什么，大家都不想要看到更多不好的事情罢了。”

“是呀，以前我一直都觉得他是内心强悍的人，没想到这次……也实在是没有想到。”曹言叹了叹气。

“你是怎么想得？”我问道。

“什么怎么想得？”他的反应总是那么迟钝，只要我的话稍微“简洁”一点他就无法理解。

“就你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事情的。”

“受伤的也不是他一个人吧，尽管我听说婉清刚谈了个男朋友，但我觉得也谈不上谁是受害者。”

“嗯。”我倒还是比较认同他的观点的，继续说道：“你现在每天都在这边照顾他吗？”

“也不算，他室友也会过来的。”

“只要没出什么事就好，对了你房子找好了吗？”我问道。

“还没有，还在看。”他说得话，总是让我挠破头皮都很难去接下一句。

病房的门开了，婉清低着头出来了，我可以压低头，看她是不是哭了，还好没有哭。我对曹言说：“我们先回去了啊，麻烦你了。”

“嗯，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嗯好。”

我将手搭在婉清的肩膀上，又摸了摸她的头，问道：“聊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觉得我就不应该来，自取其辱。”

“怎么了？”

“算了……不想说。”婉清恼火道。

我估摸着他们的短暂谈话，要不就是各自沉默，要不就是张鑫文鄙视着婉清无缝衔接找到了男朋友，后者的可能性应该会高一点。

这算是一种找寻自我存在感的游戏吧，也许张鑫文就觉得自己在婉清心理的比重很小，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满足我这样的推测。

坐在回家的车上，婉清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沉默寡言。即使是张雨航打来的电话，她都是直接拒接了。

泪水开始从她的眼中涌出，我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依旧也一动不动。嘴上没有哦抱怨，连抽泣的声音都没有，似乎泪水都不是因为悲伤流出来的。

婉清已经开始改变了，我脑中冒出了一个这样的想法。以前的婉清有什么不开心，都会挂在嘴边，现在她选择憋在了心里。

可能这谈不上成熟的象征，但至少是一种精神上的进步。没有负载的内心，是空洞的。只有学会了负载，内心才能变得更强大。

回到家中她除了说了“涵涵，我先去洗澡了。”和“我睡了，晚安。”这两句话，没有更多的语言。

我都开始担心起她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太大的打击了，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干涉会不会对婉清不太公平。

我忍不住还是问了曹言说：“张鑫文有没有跟你说，他跟婉清说了些什么啊。”

“没有，怎么了？”

“婉清从刚出来，就没有说过话。”

“我问问。”曹言说。

曹言又说出让我难以置信的话，以他的性格和脑回路，肯定是直接问张鑫文，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他可不擅长那套拐弯抹角的语言，正常人应该也不会告诉他吧。

“他说没说什么啊。”曹言过了会儿，回复道。果然还是不出我所料。

“好吧，你今晚回学校吗？”我问道。

“回，一会儿就回。”曹言继续问道：“你们到家了吧？”

“嗯，那你注意安全呐。”

“好的，你早点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们了。”

“嗯，你也是晚安。”

“晚安。”

在这件事情上，曹言就是扮演着一个老好人的角色，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婉清和张鑫文见面会发生什么就拜托我。也没有考虑过，张鑫文现在这样，真正的问题在哪里。

不过他这么做也没有错，俗话讲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

我看着天花板难以入眠，不停地思考着曹言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简单。他淳朴善良，别人说什么他都愿意相信，他也有他自己的那一套，只是太过于简陋。

不过正因为这样，他总能让我觉得值得信任，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如果说刘哲给我的安全感，是他知道我想要什么，那么，曹言给我的安全感就是，我可以告诉他我想要什么。

他就一直呆在角落，不求回报默默奉献着，如果需要的时候，他一定会赶来。

等他忘记我之后，就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吧，还是很长久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