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监管者
作者:露馅的芝麻胡 | 分类: | 字数:31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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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得善终
季礼,从五十年前活到今天,丝毫不变。
苗疆,从五十年前活到今天,容颜未改。
这是他们二人最大的共同点。
陈疏讲述的这段往事,看似无用,实则透露了极多的情报。
苗疆,圆环组织的首领。
创造的鬼物胚胎,与店长任务中所见的婴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在那时季礼就在怀疑,圆环组织的首领极有可能亲眼见过婴鬼。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铁证。
苗疆,就是五十年前天海酒店,某一分店的店长!
她,竟然叛逃了!
不是完美通关离开了酒店,而是中途逃脱。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追杀苗疆的“鬼”,竟会是五十年前的季礼。
通过从陈疏的口供,呈现着一个匪夷所思的真相。
五十年前,季礼、春山未来、潼恩夫妇、莫、还有一个阴郁的年轻男子,隶属第一分店。
而苗疆,则是其余某分店的店长。
她来自苗疆地区,头脑聪颖,胆大心细。
在一次次的任务之中,竟让她摸索到了天海酒店的漏洞。
在某一时机,她找准了这个漏洞,从天海酒店一路叛逃,向西逃窜,直到来了当时的沪海市地区。
另一边,天海酒店没有亲自追捕,而是发布悬赏任务。
令季礼为首的其余店长、店员,对苗疆进行追杀。
在这个争斗中,苗疆身受重伤,跌落沪江。
濒死之际,她被普通人陈疏所救,经历了一周左右的休息。
身为“反派”的一方,季礼等人通过借助罪物,终于寻得她的踪迹。
季礼经过陈疏的思想,即将现身,却被强行中断。
苗疆被迫再次逃窜,自此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这就是五十年前,真相的一部分。
但这并不能为季礼解惑,反而带来了越来越多的谜团。
天海酒店的漏洞到底是什么?
季礼为何“助纣为虐”,不留余地追杀,对这个漏洞不管不问?
五十年前的自己为何如此强大,堪比鬼神?
如今又为何落得如此地步?
最大的困惑啊,现在苗疆为什么又回来了?
苗疆近些年就在天海酒店的眼皮底下,怎么会安然无恙?
“苗疆叛逃之事、潼恩夫妇失踪之事……
我…我在五十年前都在扮演着反派……”
季礼第一次慌了。
苗疆让他想起了潼关的父母,他曾经认为的至交好友。
“我是人!
不管我现在是什么,起码五十年前我是人!
我是人,为什么在所有选择的时候,都站在了鬼的那一面?”
季礼的额头流下了冷汗,不住地往后倒退,撞到了桌上的茶碗。
原有的认知,正在崩塌。
他憎恨的东西、质疑的东西、反抗的世界,正在成为碎末。
这些记忆的碎末,开始了重组,竟编制出一个令他无法相信的真相。
季礼单手撑在墙面,痛苦地捂着头,长长的低吼了一声。
“我是季礼、我是季礼、我是季礼。
我是现时现地的季礼,我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有我存在的世界。
我…我想要的是什么……”
无爱、无恨、无情、无念、无前、无后、无我……
季礼什么都没有。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能活多久,他并不在意。
一路寻找的真相,看似重要,实际他也没表现得多么在乎。
所思者,由心。
可心中所想,首先要成为一个人。
季礼,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认清自己到底是不是人。
那么,或许再谈生死、真相,都没有意义。
这就是2号鬼童盯上了他,却始终无法动手的原因。
2号鬼童,在等待季礼认可自己是一个人类的那个时候。
只有季礼成了人,他才会有执念,才会有真正的心。
……
季礼艰难地抬起了头,看着正对面的陈疏。
此时的陈疏,早已不再是刚刚出现时那个硬朗随性的中年男人。
他的头发全部化作雪白,脸上的皮肤却成为了纯黑色。
原有的道袍被彻底融化,在身上流淌的是液体状的黑色液体,粘稠且邪恶。
“你早就死了,死在我钻进你脑海的那个梦里。
是罪物塑身,苗疆利用你、欺骗你,让你在五十年后的今天,真正成鬼。”
陈疏,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怎么能在五十年前的那个夜里活下来。
苗疆见了他三次,与罪物三次使用吻合。
刚才陈疏的异变,简直与第四次使用罪物,令活人化鬼一般无二。
有时候,故事仅仅只会是故事。
无论陈疏在讲述时,付出了多么深刻的情感加持。
但故事中的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对这个救过她的男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情感。
仅剩下,利用与欺骗。
已经没了人形的陈疏,还保有最后一丝人性。
他的声音变得诡异而危险,可说出的话却格外真切。
“我因她而死,也因她而活。
若她对我说了谎,我不知情,那叫做欺骗。
若她对我说了谎,我从来都清楚,那就不叫欺骗,该叫做情愿。”
季礼沉默了。
他看着陈疏良久,并未急着离去,半晌后轻声说道:
“她明明知道你杀不了我,却还是要你去死。
这个苗疆,比我想象得还要理性。”
说完这话,季礼右手上出现了一条粗壮的黑色铁链。
青铜古棺还未落地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扭过身子,将棺材狠狠地砸向了背后的墙面。
轰隆隆的巨响,整面墙体被砸穿,在石灰遍布之下,季礼就此离去。
季礼走了,陈疏的化鬼也即将完成。
只是在他身为人的意志即将消失前,他捕捉到了季礼这句话中的含义。
在死亡的前一刻,他解开了几十年心中的郁结,在满足中成为了鬼魂。
……
四十年前的夜里,女子推开了房门,月光将耳边的那串银坠照亮,像是她真的将月牙戴在耳上一样。
她戴着一张蝴蝶面具,悄悄走到了沉睡中男人的身边。
看着那张酣睡的面孔,她轻轻伸出了手触碰了一下,却又立马收了回来。
面具下天生弯弯的嘴角,被她刻意收了起来,保持着平静如水的心境。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竿竹笛,贴在唇边,轻悠悠地吹了起来。
月垂枝头,那笛声就如同月光一般清澈,悠扬地、自由地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命运中的相遇,并非都得善终。
记住曾经发生过的美好。
别去看如何开始的,亦别管怎样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