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杰半开玩笑道：“你想要多少，我给你。”

林悦痴笑，倾倒着瓶子里最后的酒，“你真的要给我？先放在你那儿吧，等什么时候需要了，我会开口。”

詹森杰正对她坐下来，“你要多少？”

“我不知道。”

“太多，我给不了你。”

林悦醉醺醺地比了个“十”。

詹森杰半清半醒地点头。

从广州回来后，每个人又步入了各自的轨迹，什么时间都能开始，也都能结束，对于曾经的事，无人缅怀。

因为，我们都还年轻。

“林悦！”姜迪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看到林悦头顶树起的绿色的小揪揪，跳起来大喊。

“林悦加油！女篮加油！”

林悦擦了擦脸上的汗，双手撑住膝盖。

“接着！”队友把球传过来，林悦体力近乎透支，她咬牙接住了传来的球，绕到外线远投。

“耶！进了！进了！”姜迪站在敌方的粉丝队伍里呐喊，周围射来一圈白眼。

中场休息，林悦被临时换了下去，场上的人没了队长指挥，也不清楚彼此的暗号，队伍瞬时变成一盘散沙。

“林队，你休息好了吗？”球员焦急地问。

林悦还没缓过来，又不想球队输了比赛，便强撑着上场冲锋陷阵。

比赛到了后阶段，比分僵持不下，你追我赶，两队再一次打成平手。

“你长那么高，不知道守栏吗！”林悦一气之下，冲队里经常拖后腿的高个子女生发了脾气。

她不仅掉链子，还最愤恨别人指责她的不是，裁判吹哨后，她捡起地上的球，扔到林悦胸上。

一阵痛感袭来，林悦暴跳如雷，“你有完没完，上不了就换人，最后一分钟，进不了球也绝对不能让对方进。”

“换了人也守不住，还能有人比我高吗？”

“换人！”林悦喊着。

“凭什么？”

“这是比赛！你以为给你录MV呢？”

女生气急败坏地跺脚，“林悦！要是换了人还守不住，你要举着横幅在领奖台上喊‘许少我爱你’！”

“有病！”

“就你还队长那？敢换人，不敢承担责任！胆小鬼！”

林悦本就为了比赛焦头烂额，现下被这么刺激，越听越烦。

“要是守住了，你站在台子上喊‘许少loser’，怎么样？”

女生犹豫了几秒，“没人能守得住！”

最后一场，林悦拼尽全力投进了一分，随后死守略微的优势，阻挠对方所有的投篮活动。

又到了关键时刻，对方擅长的三分远投，眼看就要进篮筐，林悦疾速助跑跳起来，成功拦获对手的球。

“哨——”

裁判宣布：“机电学院赢得此次比赛。”

林悦起跳时用力过猛，脚踝的筋被撕扯了一下，她坐在场边休息，瞥了一眼高个子，比了个倒指。

全体球员留念合影后，各自散去，林悦揪住她的手，“愿赌服输！”

女生阴沉着脸，站在疏散的人群中间。

“许少……”

众人停下脚步，纷纷回头。

“喊啊！”林悦催促着。

“许少loser。”

“你说悄悄话呢？”林悦死死抓住她的胳膊。

“许少loser！”

众人又缓缓聚拢过来。

“拍什么拍！”女生指着几个举在空中的手机。

“散了吧！散了吧！”林悦露出胜利的笑容。

女生狠狠剜了一眼，哼哼唧唧捂着脸跑了。

姜迪扶着瘸腿的林悦，眺望远去的背影。

“走吧。”林悦拍了拍姜迪的后背。

“她怎么了？我记得队里所有人，就属这个女生心高气傲，你还给人说哭了。”

“她根本就没有集体观念，每次都在队里捣乱，还特别爱显摆，我对她有意见还得憋着，欸——谁让我是队长呢！”

“余洋去哪儿了？”

“她去年带院里打比赛，没进前十，估计不想来了，我说她怎么每次体育课篮球考试，都要老师给个高分，给个满分。”

“为什么？”

“她是队长啊！”

高彬中午一直在实验室，学生悄悄帮他点了外卖。

“秋雅！”一女生趴在她耳边，“我这腾不出手，你帮老师提个外卖吧。”

“在哪儿呢？”

“就在楼下，报我的名字。”

“你帮老师点……”

“嘘——”

秋雅做了“Ok”的手势，刚做完人体标本实验，一身的药水味。

她跑下楼，看到远处摩托车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看时，惊诧无言。

陈立身穿工作服，头盔上印着长串广告，他递出包装袋，尴尬地笑了起来。

“给个好评！”

秋雅接过袋子，“你的违约金……还在还吗？”

“我没有全款的偿还能力，他们只追讨四分之一。”

“那是多少？”

“十五万。”

“十五……”

“这太阳晒着，你快上去吧，我先走了。”

“陈立。”

他回过头，低垂眉眼。

“我们一起还吧，我这里有……”

“不用了！”

一阵发动机的声音渐行渐远，他又回到当初，变成那个失去自信的大男孩。

姜迪回到宿舍，坐在位置上唉声叹气。

林悦把涂了碘伏的脚摆在床边，“你拿着广告单看什么呢？看哭了？”

“我想去东北大学。”

“去呗！别急，咱们还有东北大学呢？”

“日本的东北大学。”

“去呗！”

“怎么去？又没有经费。”

“勤工俭学。”

姜迪拽着额头的龙须，“我大学贷款还没还呢，如果毕业在生源地工作，可以不用还，但要是不去生源地，就要连本带利还，我当时手抖，还勾了个两年之内。”

“那就先工作，再去留学。”

“我姐当时就是这么想的，结果供我们几个妹妹读书，就直接在北京结婚，后来根本没时间学习，我仿佛看到自己的未来了。”

“你要帮大姐供妹妹们读书吗？”

“我姐今年生孩子，还生了双胞胎，估计在北京花销就很大，几个妹妹有的上艺术学校，还是私立的，我妈就是心软，放任她们去选，结果一个比一个贵。”

“我觉得你们家虽然是务农的，但家里人思想都特别开放，不像我妈，还是个工薪阶层，思想就特别保守。”

“各有利弊吧，我们就是穷开心。”

“那也是开心啊！我妈就苦哈哈的，也不知道整天在顾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