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曾经有学医经历的，沈北湘这么一解释顾海就明白了很多。

这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不是，这就有些无法判断了吧？李洪亮的确已经毒发是毋庸置疑的，但中毒与心脏病发同时进行，我们该如何判断？死于中毒？死于心脏病？那名下毒的凶手该如何判定？杀人未遂？对象不能犯？”

所谓对象不能犯，是指凶手在杀人之前，被害者已经因为其他原因而死亡。这样在法律上的量刑就会轻了很多，一般不会故意杀人罪论处。

沈北湘沉默，这个问题她解释不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海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流水的声音。

“有人给我发个邮件，你帮我拿出来看看。”

沈北湘带着眼盲的顾海出门，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他贴身秘书。大大小小需要眼睛的事情都需要沈北湘代劳，顾海显然并没有觉得不方便，反倒有些享受这种平常享受不到的高品质待遇。

沈北湘本来想让顾海自己递过来，但看着对方呆愣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没有半点的神采，又觉得有些心软了。她走过去摸向顾海这裤子口袋，顾海却又出幺蛾子。

“哈哈，你这丫头摸哪儿呢？有点儿痒啊！哈哈哈哈！”顾海似乎可以感觉沈北湘一根纤细的手指在自己裤子口袋周围游走，那感觉就好像有千只蚂蚁在上面攀爬，感觉极为怪异。

……沈北湘有些无语，她还真不知道顾海这家伙身上这么敏感，摸哪儿哪儿痒？！

“顾海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自己把手机掏出来给我不行吗？我不摸你裤子口袋怎么拿手机？”

顾海的表情管理一度失控，沈北湘看得出来，这家伙是在逗自己玩儿呢。

“你再笑我不管了！你自己想办法去！”

顾海是没想到这丫头真生气了，他尽量让自己严肃起来：“行行，我知道了，我肯定忍住不笑了，你赶紧拿吧！这是我工作用的邮箱，我担心有什么重要的文件。”

警局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顾海因公受伤，一双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有些人却习惯成自然了，依旧将重要邮件发送到他的手机邮箱当中。

沈北湘翻个白眼，知道是重要的文件还这么老不正经的，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还跟自己开玩笑？

小心翼翼的用几根手指将手机夹了出来，沈北湘的一张脸已经变得通红了，幸亏那个家伙什么都看不见，自己不要面子的啊？！

翻来首页的邮箱，还真是局里发来的重要邮件。

“是刘月华那双高级礼服手套的检验报告……”一般检验科都会将所有的检验报告放在一起汇总，统一发给侦查科。但他们也担心耽误队长这边的侦破进度，所以每完结一项检验就会以邮件的方式先发送到顾海的手机上。

顾海把丰富的表情都收了起来：“念一下。”

“手套的外侧的确发现了那种新型毒药的残留，而手套的内侧只发现了刘月华一个人的指纹……”

什么？顾沈二人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很明显，这双手套应该就是凶手用来下毒的工具了。但奇怪的是，这双手套似乎只有刘月华一个人戴过，而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指纹。

这种证据对刘月华就相当的不利了，这可以从某一方面直接指证，刘月华就有可能是下毒的凶手。

“但如果刘月华真的是凶手，怎么可能使用这么一条很明显是自己的手套来下手？而事后只是将手套随便地掩埋在了后花园的泥土里，她就自信警方不会找到这双手套？”

顾海拿回手机，在手中把玩着，他似乎在仔细琢磨着，刚刚刘月华所交代的一切。

“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栽赃，那双手套的内侧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又该如何解释？”

沈北湘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双手套并不是凶手下毒所用的工具，他只是单纯的为了嫁祸而故意将毒药抹在手套上？”

顾海摇头，他感觉有些说不通……现在应不应该相信刘月华的证言呢？如果打一个反逻辑，聪明绝顶的刘月华会揣测到警察的思维方式，她故意将自己行凶所用的手套暴露出来，再通过沟通的方式，将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李玉的身上，就能不动声色的进行一种反嫁祸了？

如果真相真的是如此，刘月华那个女人就太可怕了，那是千年的老狐狸成精了，顾海觉得自己都斗不过她。

“手套的证据先存疑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会会李玉了。”

李玉精神紧张，心里有事儿，这是沈北湘通过微观察所得出的结论。顾海也可以感受得出来，他与李玉谈到某一话题时，对方语气会变得异常急促。

沈顾二人是对李玉突然袭击的，李玉夫妻都吓得不轻，脸色变了变，才把两个人迎进了自己的卧室。

“怎，怎么忽然就来了？如、如果两位警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召唤我们过去啊？”

沈北湘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别紧张，李玉先生也算是阅人无数的企业家了，怎么都紧张得结巴了？”

顾海暗自偷笑，这小丫头损人的本领还真是见长。

李玉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没，没结巴，我，我从小见到警察叔叔就景仰的很，就会很紧张，可能是一直留下来的毛病吧，哈哈……”

顾海点了点头，他的手一直放在沈北湘的肩膀上，以此来辨认方向，两人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默契。

在进门时，沈北湘还温馨的提醒了一句，小心脚下的门槛，顾海伸腿迈了过去。站在一边的李玉夫妻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对奇葩的警察。

顾海摸索到椅子上坐下，整个人心里才有了底：“咳咳，眼睛不便，不要太见怪。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啊，你昨天晚上和令尊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