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孟婆又道：“我们还是回到心神和心魔的话题上来吧……”

对刚才的问题，籽籽仍然没有释怀，遂打断道：“您要这么说的话，那……”籽籽这时忽然想到了她无意中偷看到的叶子的三生石，更觉有理，大声道：“三生石，三生石应该怎么解释？如果一个人一直活在世人的心中，那他怎么还有下世，怎么轮回？”

孟婆的语气没有丝毫改变，说：“你说的对，他只要一直活在世人心中，就没有下世，没有轮回。”

“那他到底去了哪儿？”

“不是说了吗？他活在世人心中。”

籽籽沉默，这问题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循环，而此刻的她还看不到这样一个循环中到底有没有能够解开的扣，如果有，又在哪里？

孟婆打破了沉默，对籽籽道：“就像世人都知道，我一直在这里。”

籽籽忽然站起身，在孟婆亭里转了一个圈，问：“可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吗？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出现在我的心里，是我想象出来的？”

孟婆淡淡地道：“也许吧，我只是出现在你的心里，可这就能说明一切从未发生吗？”

好吧，籽籽点着头，这些事情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也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便对孟婆道：“我想去河边走走。”孟婆幽雅地抬了抬右手，籽籽权当那是“请便”的意思，脚步飞快地朝忘川跑去……看着缓缓流淌的忘川，籽籽问自己：她到这里干什么来了？答案是：想知道自己画的那幅《光》到底要告诉她些什么。可来到这里之后呢？起先是担心自己不能再回去了，而后又纠结于活着的方式……如果只顾着和自己纠缠……有意义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籽籽重新回到孟婆亭的时候，孟婆依然姿态从容地坐在那里，与籽籽刚刚叩门进来时毫无二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世人都知道她一直在这里的原因罢——无论何时，她总在这里。籽籽看着孟婆，平静地问道：“孟婆婆，您刚才说心神和心魔……”

“是的，心神和心魔……”孟婆略微点了点头，接着道：“人们常说‘人之将亡，其言也善’，颇有道理。人在生命的尽头，精气神都在迅速消散，随着欲望的减弱与消失，心魔会失去对内心世界的大部分控制。这时候，人的心神往往会被释放出来，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所以，籽籽，你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愿意把他的心交给你，真心希望能照亮你的回家路。我知道，你回家的路走得并不容易，可每个人的心神最终都在路途中帮了你，对吗？”

“是的。”籽籽答道。回家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闪现，是的是的，他们不仅照亮了自己回家的路，在她疲惫、怀疑、虚弱、痛苦的时候，在她呼唤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来到自己身边，帮助她战胜心魔。籽籽记得，在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的光亮和勇气对自己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难道，自己也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帮助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