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籽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火气，转过身叫道：“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小双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籽籽，道：“不许叫我懦夫。”

“我即使不叫，你也是懦夫。”籽籽回道。

小双甩开母亲，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成年小双的状态里。只见这成年小双拳头紧握，带着威胁的口吻对籽籽道：“你再说一遍。”

籽籽走到小双面前，说：“再说三遍又如何？懦夫，懦夫，懦夫。”

“你……”小双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停在半空中。

“小双！”尤多福叫了一声，跑过来挡在儿子身前，对籽籽说：“籽籽，我们家小双并没有得罪你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哼，”籽籽并没理会尤多福，冷笑一声，对小双说：“怎么，想打我啊？来呀，总比你窝在自己心里长毒蘑菇强。”

“籽籽！”尤多福终于忍无可忍的叫道：“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们家小双。你…你…还是走吧。”

先开口说话的却是小双，他推开挡在身前的母亲，说：“你走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小双！”尤多福惊叫道：“妈妈可都是为你……”

“够了！”小双打断了母亲，指着籽籽，道：“她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懦夫。其实你也知道的，对不对？可你却不愿意承认。因为，你也是个懦夫。我们都是懦夫。哈哈哈……”小双仰头笑着，眼泪顺着脸颊从眼角滑落。

尤多福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籽籽走上前来，说：“尤阿姨，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医生正在救护车上抢救小双，他现在……非常危险。”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尤多福没看籽籽，往后退缩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籽籽跟过去跪在她前面，指着地面，说：“你看这里，那些刚长出来的小草已经枯萎了。你还记得这些草是怎么长出来的吗？是因为你告诉小双，你也不喜欢吃番茄面条。你说你错了，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应该逼着他吃。”

尤多福盯着籽籽，见她不再往下说了，便问：“然后呢？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籽籽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吧，籽籽直白地问了句：“尤阿姨，你想同小双在奈何桥边见面吗？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这就回去等着他好了。”

尤多福一愣，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叫了声：“双儿。”就要扑向自己的儿子。籽籽见状，急忙一把拉住她，说：“你这样做有用吗？”

尤多福斩钉截铁地答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死啊。”

“你这样做他就想活了吗？”

“那我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籽籽答道。

尤多福想了想，又问：“那你妈妈会怎么做？”

籽籽长舒一口气，说：“妈妈也会要求我应该这样、应该那样。每到这时，爸爸就会站出来问妈妈‘这件事情你能做到吗？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能对女儿要求这么高’……就这样。”

“可我只希望双儿能活下来，这个要求很高吗？”尤多福问，声音里透着悲凉。

“我不知道。”籽籽还能说什么呢？她忽然想到，人们活在这世上，是天性、是本能，也是责任。有时候，活着，是需要理由的。唉……她真心不想在奈何桥边见到小双，可她还能做什么？这个念头让她感到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