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马车就已经被完全摧毁。

山道上，尘烟弥漫，江湖和王素都是如临大敌，江湖甚至都已经将长剑拿在手中，那头刚刚认了主人的黑豹则是凶相毕露，咆哮连连。

老马夫摔在地上，狼狈至极。

尘烟之中，李明月站在地上，整个四周地面都凹陷了下去，在他上前方位置，一柄仙剑清晖凛冽，被三清剑挡下。

两把剑相互对峙，涟漪阵阵。

那把突然出现的仙剑被挡下之后，折返回去，同时天际上出现了一个道人，而这把仙剑正好悬停在这道人身边。

李明月眉头微皱，盯着这突然发难的道人，同时在脑海中问道：“前辈，什么境界？”

铃铛里的女人回道：“小宗师。”

李明月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大宗师，那么应对起来，也就相对容易得多，至少就算不动用骊珠的力量，老马夫也能轻松应对。

站在天际的道人似乎没想到李明月竟然能够挡下自己一击，同样微皱着眉头。

李明宇将三清剑拿在手中，问道：“九嶷山来的？”

这道人点了点头，开口道：“看来李仙师身上的底蕴还真不少。”

李明月淡然道：“还行，至少对付你没问题。”

这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希望李仙师不会让贫道失望。”

李明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让老马夫出手的打算，而是想自己尝试一下，从而更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跟小宗师强者之间的差距。

骊珠肯定是不能用的，毕竟上次的损耗直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再使用肯定会伤及大唐气运，那就只能试试万兽谱以及自己身上的底蕴。

铃铛里的女人说过，虽然都是归元境，但地元境之后，是完全不同的景象，而自己如今面对地元境以下的强者，凭借着身上的底蕴和所掌握的神通，就算不动用骊珠，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如今有了万兽谱，召唤两只凶兽配合，不出意外，就算面对地元境强者，也有一战之力，至于天元境，或许还是有些差距，更别说小宗师。

但李明月还是想试试，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的，只有清楚的了解了差距，才能知道如何弥补，至少下次面对小宗师强者时，知道如何应对。

打定主意，李明月直接将二十五把飞剑全部召唤出来，接着松开手中的三清剑，同时金刚剑，浩然剑，以及那把匕首也跟着浮现，最后是万兽谱。

天际的道人看到李明月身前那些底蕴，眉头又一次皱了皱，特别是看到那张万兽谱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阴沉。

李明月开口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果王通的出现，是为了试探我的底蕴，那么王素的出现，又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试探我对九嶷山的态度吧？”九嶷山道人开口道：“不愧是名传天下的李仙师，看来你能够活着走到现在，靠的不仅仅是陈道陵留下的底蕴。至少在心智这方面，已经胜过了很多人。”

李明月点了点头，了然道：“你们之前没有出手，是因为王素的出现，告知我背后之人是九嶷山，但我却没有前往九嶷山，所以你们认定我身上已经没了底蕴，不然就我之前的作风，肯定会前往九嶷山，但你们又不敢确定，所以才会迟迟没有出手。之所以现在出手，当然不是你们已经下定决心，而是因为我突然改变了北上的方向，你们一时间拿不定注意，才会派你前来试探。”

这道人眉头皱得更深了，而一直观察着对方表情变化的李明月自然没有放过这一细节。

这道人冷声道：“就算你知道又怎样？今日你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李明月笑着道：“死路一条的是你，而且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这道人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因为李明月说的没错，他这次来确实是来试探李明月的，原本他是觉得此行胜券在握，可现在看到李明月如此胸有成竹，他反而有些没底了。

如果李明月真的还有底蕴傍身，那自己此行，岂非就是必死无疑？

他目光在下方众人身上扫视着，王素自不必说，在九嶷山有着记载，撑死了也就归元境中期，然后是那名剑修，不过归元境初期而已，剩下的就只有李明月和那个老马夫，李明月他当然也知道，唯有那个老马夫暂时看不出深浅，所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从九嶷山得到的情报来看，这老马夫一路上从未出过手，若真是个人物，不可能让李明月好几次置身于危险之中，而且就算他真要隐藏，也不可能瞒过九嶷山的长辈们，除非这老头是个圣境强者。

可整个天下，跻身圣境之人屈指可数，而且这种级别的存在，一个萝卜一个坑，陈道陵飞升之后，原本空出了一个位置，然后被龙虎山那位取代，只可惜屁股都没坐热乎，就又被强行送走。按照师门长辈的说法，这个空位要么是落在了剑派王泉的身上，要么就是落在灵台山那位佛子身上，相对来说，佛家那位机会更大。

儒家那位圣人飞升之后，又空了一个位置，不过这个位置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落在了那个获得文圣传承的小丫头身上，这才有了那场挟万鲤渡江的壮举。

也就是说，这天下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多出一位圣人，既不是圣人，就不可能瞒过师门那些善于推演占卜的长辈，那就说明李明月所倚仗的，就只有陈道陵留下的底蕴。

可按理来说，这些底蕴应该已经被李明月挥霍殆尽了才对，毕竟师门长辈们曾就此做过推演，李明月身上所剩的，就只剩下那名狐族强者留下的东西，除此之外，李明月身上就只有一份模糊的气运，跟唐国和儒家有关的气运。按照师门长辈们的说法，这李明月本就是大唐皇室血脉，跟唐国扯上关系也属正常，而如今儒家又跟唐国绑在一起，那么李明月能跟儒家扯上关系，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可即便真有这样的气运，他觉得也不可能保住李明月，除非有儒家大儒出手，否则就凭这李明月归元境初期的实力，别说走到天剑山，能走到南京城中就算不错了。

特别是之前在素心城那一站，李明月一人斩五人，便是动用了这所谓的气运，使得他的境界强行提升至地元境，再加上三教至宝，这才能够对那六人形成反杀。

那一战之后，师门长辈们再次推演，也确实发现李明月身上那份气运减弱了不少，他这才主动请缨前来试探李明月。

以其说是试探，其实是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直接将李明月斩杀，那样不仅能让师门长辈们高兴，还能得到宗门传承，因为在他看来，就算李明月真可以将境界提升至地元境甚至天元境，终究也只是归元境而已。

归元境跟小宗师，相差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境界那么简单，说是鸿沟天堑都不为过，这一点，作为过来人的他，可以说是深有体会。

但此刻看到李明月，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选错了。

下方的李明月已经出手，二十五把袖珍小剑带起破风声响，就这么冲天而起，然后李明月屈指猛弹，三把剑跟那把匕首也直接飞出，紧跟在二十五把袖珍小剑之后。

李明月双手掐诀，两头凶兽自万兽谱中冲出，同样向着天际那名道人冲去。

这道人此刻却皱着眉头，因为李明月的境界并没有提升，而是就这么拔地而起，跟在两头凶兽之后。

难道他真觉得凭着一张万兽谱，两头凶兽，外加已经没有剑灵的三教至宝，就能越过整整一个境界，跟自己抗衡？

可他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从李明月所表现出来的心智来看，这少年绝不会做出这等送死的事情出来，极大可能暗中还留了什么后手。所以这道人不敢大意，当然也没有以无上神通直接将李明月镇杀，而是选择了相对保守的方法，就是为了防止李明月还有后手。

可即便如此，李明月应对起来还是极其困难，攻防之间，可谓是险象环生，也就使得这场原本差距巨大的战斗，变成了一场有来有往的拉锯战，从而也让李明月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跟小宗师强者之间的巨大差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从九嶷山来的小宗师强者，就像是在帮着李明月砥砺修行一般，看得下方的江湖和王素一脸疑惑。

小宗师强者，难道就只是如此而已？

不过两人毕竟都不是普通人，很快就看出这位九嶷山强者有所保留，至于为何如此，一时之间想不明白罢了。

李明月几乎是用尽全力，又挡下了对方一击之后，身体直接砸向大地，其中一头凶兽也直接被对方摧毁。

虽说凶兽被毁掉不会给李明月造成什么伤害，但这无异于折了李明月的一条手臂，再无与对方对战的资格。

所以李明月落到地面的瞬间，直接喊了一句：“大梼。”

话音落下，那名九嶷山小宗师脸色顿时大变，只可惜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就直接被一个老人用一只手捏着脑袋，按向下方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