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抽空忖着成绩的问题呢，头顶响起一道分外邪气的声音，透着几分戏谑几分调笑传来，“这位，不是于小姐吗，周末又来这里找乐子？”

于随整个人僵了那么一下，隐隐听出来这是位熟人，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抽身之前在这种地方碰上熟人。

“是你？”抬眼看见来人，于随略略惊讶了一下，是叶子魁。

上次跟他牌局对抗的时候，察觉到叶子魁和陈让不太一般的关系，她私下找向裴了解过这人。

于公，叶子魁是陈让那个职业战队的领队兼半个教练，和陈让一起运作战队事宜。

于私，叶子魁和陈让之间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挺亲近的。说是朋友吧，不太像，兄弟就更不像了。

向裴和于随说了一种猜测，说他们两个是，基，友关系。当时听到向裴这么说的时候，于随直接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裴。

不说别的，单就陈让跟她好的这么些年，怎么可能择偶取向有问题呢？总不可能是分开之后一个人的取向就突然往反方向发展了变弯了吧。于随自认从未做过会使陈让不再相信男女爱情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妨碍于随了解到眼前这位二十岁的成年男性那个取向有问题。并且这个取向有问题的人跟陈让有交集且交集不少。

叶子魁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于随已经将他划分到情敌范围之内，看着她桃花眼中笑意愈发邪气了，“怎么，于小姐很意外？”

“也没。”于随淡淡摇头，收起手机充当临时前台，按照程序问，“叶少爷来找乐子么，想组个什么局？剧本杀扑克牌随便选。”

叶子魁显然是一个人来的，他倚靠在柜身上扫了一圈大堂，说道，“里边有牌局在玩吧，我先进去随便看看。”

于随：“……”这人怎么回事，哪壶不能提提哪壶。

如果这时候放他进去了，于随相信，以他的智商，不说一眼，轻易就能看她设下的戏。马上就收尾了，她绝对不能让叶子魁在这种关头进去搅局，令她前功尽弃。

一念至此，于随觉得自己脑子还挺好使的，脑子转的很快，浅笑着出声：“我刚出来呢。里边是有几桌，只不过，玩的很是无趣，以叶少爷的段数，大概看不上那种牌局。”

“是么？”叶子魁低头点了根烟，慢慢抽了一口，桃花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看向于随，“那如果我进去之后偏就看上无趣低级局了呢？”

你能看上才怪，我能让你进去才怪。于随心想，清丽小脸却亦是浮现一个散漫的笑容，说道，“那，如果我有一个更有意思的提议来给叶少爷打发时间呢？”

更有意思的提议？

淡青色烟雾笼罩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叶子魁那双桃花眼似乎闪过一丝情绪，盯着于随的眼睛，破有兴趣地问，“于小姐说说看。”

……

满是金钱味道的奢华小包厢里，有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方矮桌前，一个静静抽烟，一个无声吸果汁。

就在刚刚于随不得已出下策引开叶子魁提议“我们聊聊陈让”之后，两人挑了个包厢坐下，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

于随无所谓，她亲身来拦着叶子魁，只要他不进向裴今晚那场牌局搅乱她的计划就行。至于聊聊陈让什么的，是她在试探，叶子魁会不会拒绝这个话题。

试探有了结果，于随却没什么心情了，或者说是心情复杂。一个疑问自然而然诞生在脑海里，陈让不会真有同性恋爱慕者吧？难道……取向不太寻常的叶子魁对陈让真是那个意思？

大约过了几分钟，叶子魁抽完一支烟了，将烟蒂扔进烟灰缸里，还是率先开了口，“怎么，于小姐说要跟我聊陈让，难道是指干坐着用意念想他？”

“当然不是。”于随松开吸管，挺直脊背，抛出个问题引入，“叶少爷认识他多久？”

“一两年。”

那到底是一年还是两年啊，真狡诈。

于随噎了一下，忽然弯嘴笑出声来：“噢，我和他认识四五年了。”是你的两倍不止，这句话补充在心里。

“是么？”叶子魁动了动身体，往后靠进椅背，大爷似的靠躺坐，摸出一根烟在手里转圈，同样轻笑出声，“我记得你们分开也是一两年吧。”

于随：“……”麻蛋，这是在嘲笑她一走陈让身边就一直是他么。

于随狠狠吸了一大口果汁，脸上摆出无所谓的表情，“嗯，不过，这和我们在一起的四五年相比，也不算什么。”

打火机蹭地一声响，叶子魁点上今晚第二根烟，夹在修长指尖燃了一会，说道：“这样，那四五年和你们现在已经不在一起的事实相比，大概也不算什么？”

于随脸上没什么变化，手指底下的塑料果汁杯却悄无声息微微变了形。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冷，冷里藏了肃。

“叶少爷说话真是有意思。”于随扯扯唇淡笑，嗓音清脆有力：“时光怎么能拿来和事实比呢？我认为，时光是人的记忆无法抵抗的永恒存在，而事实却会在人的记忆里渐渐淡去。”

空气蓦然沉寂几秒，似乎连它都知道屋子里两个人你来我往在较劲，流动速度都慢上些许。

半晌，叶子魁呼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后背离开椅子，身体前倾迫近于随，这时一方矮桌的距离似乎荡然无存了，他桃花眼中惯常的假笑一分一分褪去，冷眸直直望进于随眼睛，说，“难道于小姐不懂，有些记忆，不管过去多久，它都会像烙印一样印在记忆深处，随着时光的流动，历久弥新。”

于随蓦然松开果汁杯推到一旁，变形的塑料杯缓缓恢复原状，就像它一直以来该有的样子。

女孩脸上没了故意摆出来的任何表情，只剩冷静与绝对的认真之色，清脆好听的嗓音好像要叫所有人听得更清楚：“我懂了，第一次总是印象最深。我是陈让初恋，这个记忆一定会烙印在我俩记忆深处，历久弥新又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