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治愈我
作者:王米娅 | 分类:现言 | 字数:34.5万
本书由顶点小说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95章 野兽
晨曦的光刺破黑暗照亮大地的时候。
李子清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掉下沙发的。但从腰背的僵硬来看,恐怕得有好几个小时才会这么难受。
然而任纤素几乎保持着入睡时的姿态,想来不会是她把自己挤下来的。
李子清好笑的摇摇头,替她拉了拉被子,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忙碌一会儿,清粥小菜上了桌才去轻轻叫醒任纤素。
任纤素前夜哭的太伤心,醒来的时候眼睛都黏在一起,眼皮水肿的厉害。
“我煮了鸡蛋,你先敷一敷,吃点儿东西。”李子清拉开任纤素『揉』眼睛的手,担心她会伤害到自己的眼睛。
“你真是太好了。”任纤素略带哀愁的说。
“没有你好。”李子清笑笑,让开了位置让她穿拖鞋。
一番洗漱后,终于干净整洁的出现在餐桌上。
见她有胃口吃饭,李子清才问:“他们还有别的要求吗?”
任纤素楞了一下才想通李子清问的是什么,随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消息是周慕辰带给我的。好像只说让我去捐肝,没说钱的事。不过肝硬化已经严重到需要考虑移植手术的话,谈钱是早晚的事。”
要么是妈妈去举债赔偿任纤素,要么是他们即想要肝脏,也想要钱。
“周慕辰?”李子清不可置信的说。
“对啊,他来了这边。昨天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那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但是移植手术,的确不在我的猜想之中。我以为是任千雄赶『潮』流去借了个网贷,我事先还想哭穷拿点儿钱打发了就算了。”
结果还是魔高一丈,生活总是会比预想中的更残忍。
“母亲做移植不行吗?”李子清好奇的问。
“她有脂肪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炸了周慕辰一次,他说任千雄做了手术需要人照顾,我又不可能去照顾两个做了移植手术的人,所以希望我捐肝。可事我又一想,如果我捐了肝,我妈也未必照顾我。”任纤素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所以,你想好了吗?”
“李先生,我月薪上万,停一天工可就是好几百块钱。我不会拿自己健康开玩笑的,而且我得过肺结核,未必能捐肝。”
答案很明显,无能是肝脏还是钱,任纤素都没有。
做了器官手术,抵抗力势必会下降,如果肺结核卷土重来。任纤素又产生耐『药』的话,那么谁来为她奔走呢?
很残忍的一个回答就是,没有。
而且是很肯定的回答。
李子清低头看着任纤素伸出筷子去夹咸菜,自从她有一次说很喜欢吃泡豇豆的时候,李子清总是在家里准备着一袋豇豆。他自己是不爱吃的,总觉得会酸掉牙齿,但总是准备着。
而此刻,面对自己喜欢吃的酸豇豆,任纤素的筷子在发抖。
李子清将手伸过去轻轻握住任纤素的手。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陪着你。我不会给你任何道德审判,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爱的女人。我甚至支持你,并不会因为他们是你家人就祈求你的怜悯。但是,我不希望你伤害自己,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如果真的那么难过,我们今天就离开这里,立刻去上海。”
他说的很认真,目光诚恳的让人发慌。
李子清向来是个坚定的人,对于自己认准的事从来不会回头。创未科技如此,天知系统如此,任纤素也是如此。
一意孤行也许不是好事,可李子清也坚定的认为自己所做的选择都是对的。
在如此坚定的眼神中,任纤素终于抛下一切都好的伪装,沮丧的捂着脸。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无力感,她终于肯正面承认,一切都很坏,世界并不好。
生活根本就过不下去,全部都糟透了。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任千雄了,我辛辛苦苦打工上大学的时候,我妈把家里所有的继续拿给他让他去学手艺、做生意。我得肺结核的时候,我妈不肯来见我一面,照顾我一天,也不肯给我任何钱,说要存钱给我哥准备结婚。”
任纤素几乎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任母仍然无动于衷。
甚至在任纤素重新上班之后,旁敲侧击的问舅舅是否给她拿过钱,希望她能拿出来给任千雄凑彩礼。而那时候,任千雄甚至还没有个对象。
当然,至今为止也没有。
也不知道那些存下来的彩礼钱,够不够付他在医院躺着的钱。
但是不得不说任母的决定是对的,毕竟还是用在了任千雄的身上。
“我小的时候,就是个透明人。我爸酗酒,他每次都有借口打我,打我妈。任千雄总是幸运的那个,他可以在一边玩玩具看着我们挨打,最多就是跟着跪一下,而我有时候跪了个通宵。明知道我爸去睡觉了,我还是不敢从地板上起来。直到膝盖麻木,也还是不敢动一下。我换个姿势,任千雄看见了反而会威胁我要去告诉爸爸……”
直到他死了,任纤素至今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心情。
重重的深呼吸,从灵魂上觉得自己挣脱了一个枷锁。然而自由,却并没有光顾任纤素。任母说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已经山穷水尽。
她要在儿子和女儿当中挑选一个继续读书,另一个要去打工。
明明任纤素小那么多,她甚至不够当童工。
但任母选择了她,觉得她更成熟,更稳重,更能够独自在外生活。
幸好,最终舅舅保下了她。为此,甚至和任母大吵一架,直勾勾的指着任母的鼻子骂她是全世界最坏的妈,是最没出息的人。
任纤素跟着舅舅走了。
俩母女这么多年都处在能不见面就不见面的关系之中,当生活很艰难的那两年,任纤素试图在过年的时候回家。期望能够感受到家庭温暖,期望母亲对自己的态度能够宽松一些。
但那些不过都是梦,现实让任纤素很是失落。
人生最大的悲哀,也许就是当你越来越大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必须接受一个早已看清的现实。那就是你的父母并不爱你,你出生的时候他们没有问过你意见,你死了,他们也不会问。
“我觉得自己像个孤儿。”任纤素含着眼泪无力的看向李子清,随后自嘲的笑笑又说:“知道最悲哀的是什么吗?是我心底的一部分还是告诉我,应该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