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金诚并没有干扰顾卫林的审讯，既然是他死乞白赖让顾卫林替他审一审，自然不能干预，再说，顾卫林善于攻心，这一点他从顾卫林审讯贾志鑫的时候就知道。

在他眼里，顾卫林是那种需要一个人拿一个鞭子在他后面不断鞭策他的人，否则这小子就容易偷懒。

许正刚并没有明白顾卫林的话外音。

其实顾卫林想问的是许正刚对于背叛组织和信仰是否心痛，而许正刚理解成了刑罚上的疼痛之感。

顾卫林的审讯并不是那种居高临下，也不是那种所谓的质问，而是属于比较接地气的换位思考。

搬了把椅子坐在许正刚的对面，翘起二郎腿，顾卫林掏出烟，往后给孙金诚以及陈长水扔了一根，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抽么？”顾卫林将烟收回去的那一瞬间，又将其掏出来，冲着许正刚问道。

许正刚点了点头。

顾卫林叼着烟，站起身子，将烟塞进许正刚的嘴里，顺便便许正刚点着了烟。

从自己吸烟到给许正刚烟抽，一气呵成，没有半丝拖泥带水。

他知道，一个老烟枪，在长时间之内没有烟抽的痛苦。

刚才顾卫林很想在许正刚耳边喊一声同志，可是，他不能。

就算许正刚没有叛变，他也不能喊，这是一名潜伏人员最基本的要求，不能暴『露』自己，哪怕看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倒在自己的面前。

“怎么？抽不惯？”

许正刚摇了摇头。

“你和别人不一样。”

顾卫林一愣，难道许正刚意识到了什么。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顾卫林问道。

“别人见到我，要么是两眼放光，要么是恨不得用眼神杀了我.....”说着，许正刚扫了一眼孙金诚，孙金诚属于那种两眼放光的。

“那我属于哪一种？”

“你属于想把我看透的。”猛吸了一口烟，许正刚眯着眼笑道。

顾卫林真没想到许正刚的眼神如此的毒辣，仅仅是从眼神就能将顾卫林心里的想法看清楚。

的确，顾卫林是想将许正刚看透，只是他还欠缺火候。

“许书记好毒辣的眼神，好灵敏的心思.....”顾卫林奉承说。

“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

“不会的。”许正刚摇头道。

“我相信会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据我所知，贵党对于叛徒是可是不予接纳的，况且是像你这种造成贵党损失的叛徒。”

顾卫林左口一个叛徒，右口一个叛徒，刺在许正刚的心里，让许正刚胸口隐隐作痛。

“所以，以后只要你和我们合作，在政保局之中，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顾卫林自信的笑道。

“是啊，叛徒是没有好下场的。”许正刚感慨道，不知道他是在感慨自己，还是感慨蔡水生。

将许正刚嘴里的烟屁股取下，顾卫林说道：“不知道许书记知不知道韩局长已经被你们的同伙给刺杀，不仅如此，他们还妄图刺杀我们局座，就连我也差点没有幸免。”

许正刚有过猜测，几天之内，对他进行审讯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说明政保局发生了一些事情，尤其是这几天审讯楼之中人满为患，更是让他听到了不少情况，他感觉自己愧对同志们为他所做出的努力。

顾卫林的话没有故意要透『露』信息的意思，他只是说着自己该说的。

“既然你和我们合作，应该将这些人的下落或者落脚点告诉我们。”顾卫林顺着话往下问。

许正刚看了顾卫林一眼，他知道自己不说根本不可能，可是他该怎么说？

“怎么？许书记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说？”

“我自然是记得，既然已经合作了，自然是要说，只是.....”

“只是什么？”顾卫林问。

“只是我不确定他们是否还在，若是我提供的地方你们去了没有抓到人，反倒怪我不诚心，我又是何必呢？”许正刚笑道。

顾卫林点了点头，他没往深层先，看来许正刚是铁了心叛变。

“没事，你说就是了。”未等顾卫林说话，只听孙金诚走上前来迫不及待的说道。

“中央路裁缝铺，城南五金店.....”许正刚交代道，这两个地方都是他曾经的交通中转站。

孙金诚朝着陈长水使了眼神，陈长水立即带着人去行动。

“老孙，要不你问？”顾卫林将烟头扔在地上，看着孙金诚不满的说。

“老弟，怪我，怪我，这不是忍不住嘛。”孙金诚连忙摆手说着，往后退，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顾卫林这小子脾气倒是不小。

许正刚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政保局每个人之间的关系他并不知道，但他可以看的出，眼前的孙金诚和顾卫林关系绝对可以，心中暗暗将这一点记下来。

“听说贵党的人骨头都硬的很，对自己的信仰十分的忠诚，却是不知道许书记为什么会叛变贵党？和我们合作。”

顾卫林这话问的十分扎心，弄不好挑起地方的怒点，孙金诚已经做好了准备撤下顾卫林的想法，万一惹到了许正刚。

许正刚笑了笑说：“也不并不是所有的人骨头都硬，也并不是谁都不会叛变，严格说起来，你们系统内的李士群、周佛海、丁默村在没有叛变投敌这前都是我们党内的同志呢。”

顾卫林呵呵一笑，许正刚这说的倒是没错。

李士群、周佛海，丁默村三人都是较早加入『共产』党的。李于1932年被国党中统特务逮捕，受不了严刑拷打，自首叛变；周于1924年任职于国党宣传部，同年宣布脱离『共产』党；同样，丁也是1924年叛党加入国党的。

虽然许正刚和列举出来的人『性』质不同，但顾卫林无法反驳，对于许正刚已经叛变这个事实，又添加了一大佐证，顾卫林不想在费那么的口舌和心思去纠结这个，而是在想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顾卫林不知道若是梅靖江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想，他一直都想营救的人，却已经叛变。

“对了，江城有一个风筝小组，你知不知道？”孙金诚再次站起来，冲着许正刚问道，这是他刚想起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