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米兹打个电话问我：“麦子，今晚你有安排吗？”

“没有。”我说，“你有什么安排？”

“跟我去见一个人。”米兹说，“是我大学同学，现在在一家三甲医院里面当住院医师。”

我好笑起来：“三甲医院的人你也敢撬，你就不怕得罪了三甲医院的院长？”

米兹不以为意道：“三甲医院又怎样，待遇跟不上，人才必定会外流。而且三甲医院给这些编外人员的人文关怀也少得很。委屈受了，钱没拿到，看到有新的出路，三甲医院的医生不跳槽才是怪事了！”

“行吧。”我说，“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到时候我会去现场配合你唱双簧。话说你是让我唱白脸那个还是红脸那个？”

“见机行事。”米兹说，“到时候你根据现场情况随时调整战术策略。”

下午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去到一家高档自助火锅店，米兹还真舍得花钱，为了挖个人过来，她请客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

来人是个和米兹同一个规格的女孩，充分验证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道理。

米兹给我们介绍说：“这位是艾珠，我的大学同班加舍友。这位是车前麦，我发小。大家都是学医的，都是同行。”

“幸会幸会！”艾珠跟我问个好，一坐下就自来熟地说：“你们都是留过洋的人，不像我，土生土长没出过国。”

“出不出国都一样。”米兹说，“现在全球化进程日益加剧，国内外看到的东西已经越来越接近。”

米兹和艾珠有生意要谈，取菜这种重任肯定是落在我身上。我主动去取了不少菜过来，荤素搭配，各种营养都兼顾。

等我坐下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米兹问：“艾珠啊，冒昧问一句，你现在一个月的收入上五位数了吗？”

“你做梦啊？！”艾珠瞪给米兹一眼说：“我就是个硕士，只能说比本科生好一点，但是现在三甲医院只要博士了。我的学历在医院里算低的，我最近就在愁这件事，我是应该在职读博士，还是跟你一样选择出国。”

米兹惆怅道：“出国读PhD不好毕业，我知道的好多人都没能毕业。”

艾珠叹口气说：“不读博，我以后在三甲医院迟早是被淘汰的。我没有编制，随时会被医院扫地出门。医院里的人际关系又紧张得很，一个屁大点的科室，最多的时候能分出四个派系！主任一派，三个副主任各带着一派。”

艾珠看看我又看看米兹说：“你们倒是好，出国留学，脱离苦海。我在医院里没什么背景，被夹杂在几个派系中间特别难做人！每天上班就跟搞阶级斗争一样。我现在年纪这么大，退路也没了，我妈还天天催我结婚。”

说道结婚这个话题，艾珠心中怨念更多：“我没车没房没存款，还不是本地户口。哪个男人看得上我这样的！我妈以为人结婚就跟动物配种一样，只要有生殖能力的两个异性就能凑一对！

“可是动物凑一对只是暂时的，等今年的幼崽养大了，明年他们又会和其他异性去凑一对。要按照我妈这种思维，我这婚每年都得离一次再重新找个人结一次！”

未了艾珠问我和米兹：“你们结婚了吗？”

“对象都没有，结个屁的婚！”米兹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们父母眼中的那种婚姻就跟动物配种一样，生完一胎必定得重新找个人才能度过下一年。所以我们都不急着结婚了，先想办法把未来孩子的奶粉钱赚到手再说。”

“我是没指望了！”艾珠落魄一笑，“我在三甲医院没有晋升空间，那种发财致富的事情轮不到我。”

米兹瞬间抓住机会说：“我昨天跟你说过，我和麦子回国创业了。”

“我知道。”艾珠心不在焉道：“你们回来开敬老院，你们的敬老院开得怎么样？”

“还行吧。”米兹说，“只是我们遇到了点小问题，今天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我才特意来找你的。”

“什么问题呀？”艾珠不明所以看着米兹。

米兹如实说：“我们养老院总共只有三百个床位，但是三百个床位太少了，根本不能应付前来投宿的老人。每个床位的周转时间是三年，算下来要到三年后我们才能轮转另外三百个来人进来住。”

“这我也听说了。”艾珠说，“现在好一点的养老院，挤破头都挤不进去。看来你们的养老院开得不错，都住满了。”

“大概是因为这是我们的本专业吧。”米兹说，“我们最近打算收购一家连续两年亏损的养老院，然后按照我们现有养老院的模式运营收购来的养老院。”

“不错啊！”艾珠挑眉说，“你们这是扩大再经营。我也听说有些养老院服务不好，常年亏损。你们既能帮助那些养老院维持下去，又能帮助更多老人找到床位。”

“都不是这个问题。”米兹说，“我们的想法原本跟你是一样的，可是我现在严重缺人手！护工我们可以一起收购过来，可是管理员我们得找跟我们水平差不多的人。所以我这不是找到你了么？”

“找我？”艾珠突然僵在当场，她愣了好几秒以后才问：“你们是打算找我去给你们当管理员？”

米兹抬起茶杯恭恭敬敬举到艾珠面前说：“不瞒你说，正有此意。”

眼见米兹抬茶杯，我也赶紧抬起饮料恭恭敬敬举到艾珠面前。

见我们两个把一番话说得这么正式，艾珠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两下。

艾珠抬起水杯跟我们碰个杯，却没有一口应下来。她问：“你们想让我去干什么？”

“跟你在医院里干的一样。”米兹说，“也是每天查房，给每个老人对症治疗。只不过你没有护士助手，只有护工。”

“哦！”艾珠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毕竟米兹这话说得尚且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米兹很快补了一句说：“我想请你当新收购养老院的副院长，我们刚刚起步，待遇方面还不能跟大公司比。我能给你17万的年薪，外加最高档次的五险一金。你觉得这个待遇怎么样？”

艾珠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不会动，过了许久她才问：“你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

米兹眼看这事有戏，她立马说：“当年还是你跟我说得，苟富贵，勿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