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庞大的军队啊。”

格里高列手在额头上搭作凉棚，看着那人群聚集的景象。

出现在罗斯人面前的，是一副极其富有生活气息的画面，杂乱无章密密麻麻的帐篷之中散布着人畜，一缕缕炊烟不断升上天空，火堆之上烤着不同的事物。

现在这营地里的众人见到君士坦丁堡时也没有多少惊叹了，在刚来到君士坦丁堡时，看着这座堪称是整个君士坦丁堡最繁荣的存在，这些来自拉丁世界各个穷乡僻壤的居民可没少闹出来乱子。

人们为了猎人采集的猎物而讨论着价格，那猎人显然是占据着优势，面对那么多人的劝说依然坚持自己的价格，而那些人也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答应了那猎人的要求。

孩子们的笑声不断响起，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好玩的大舞台，这更是给这“军营”里面增添了生活气息。

十字军战旗有气无力的耷拉在旗杆上，就像是目前这支暂时休息的军队一样。

君士坦丁堡的市民们对十字军的好感不少，虽然说这些人闹出来了一些乱子，但对于这样一支军队都要去收复圣地还是颇为感激的，他们为此给十字军送了不少物资——其中出大头的是帝都的贵族和商人，这些人不会放过赚取名声的机会。

“注意看路。”瓦西里科勒住战马，让那些孩子成群结队的从他身前跑过，“我想你也不想在这里撞上孩子的，那接下来麻烦可就大了。”

“是啊，在这种地方撞到孩子，接下来我可不想和一群语言不通的家长扯澹。”格里高列附和着，而他接下来也的确更加专注于骑马。

好在在这里也就那些孩子不懂事了，那些大人们看到瓦西里科和格里高列穿着镶嵌金银的盔甲，骑着吃谷子的高头大马，都站到一边谦卑的弯下腰，用他们的语言称呼着这两位老爷。

“说实话，这支军队我很不看好，太烂了。”瓦西里科无情的评价道，反正这些人也听不懂他的语言，“这样一支军队前往突厥人的领地，啧，我都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了，更糟糕的是我们还得给他们当保姆，该死的，还得和他们一起围攻科尼亚。”

在阿来克修斯皇帝和那位隐修士彼得达成的协议之中，拿下科尼亚是合作的最重要组成部分，是东帝国给十字军提供物资的重要条件。

而科尼亚也的确挡在东征大军前往圣地的一条道路上，所以彼得爽快的答应了皇帝。

不过瓦西里科怀疑主要是皇帝赠送的那些金银的功劳，阿来克修斯皇帝给这四万平民十字军没每个可以叫上名号的领袖都送去了礼物，正是这些礼物让所有人都同意了皇帝的要求。

“这支军队里面也就沃尔特和彼得手中那五千人才算是士兵，其他全都是只会在战场上表演的垃圾，我就没有遇到过那么烂的友军，上帝啊，您为什么这样对我。”瓦西里科继续无情的评价，然后评价都快要转变成哀嚎了，“要不是帝都市民看这些人太寒碜太可怜，凑钱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武器盔甲，这里大部分人连件像样的装备都没有，该死，真的是太该死了，我在图书馆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让我来受这种罪啊。”

在阿来克修斯和平民十字军达成的协议里面，很重要的一条是阿来克修斯要给十字军提供向导和援军，皇帝选定向导自然是那些突厥雇佣兵，而援军正是瓦兰吉卫队，

在获得这个命令的时候，瓦西里科就像是吞掉了苍蝇一般难受，在见到这些所谓十字军的第一天，他就明白这到底是些什么货色，和这样一支军队一起作战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他不想被这些废物连累，然后去作突厥人的俘虏，但眼下这是不得不去了。

“瓦西里科大人，也别太沮丧了，接下来会有什么还不好说呢。”

格里高列安慰着瓦西里科，不过他在这里那么澹定更多是因为他对战事的经历不多。

对瓦西里科这种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仗的老油条来说，战争之事上他的认识不要更清晰了，尤其是关于突厥人在小亚内陆的作战能力，所以他才那么丧。

格里高列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想法了，参与过瓦西里科指挥下和罗姆苏丹国的战斗，那些突厥人看着也没有多难对付，他的感觉还算是不错。

接下来瓦西里科没有去搭话，他不想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是只有真正见识之后才能意识到的，所以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口水。

两人的目标是平民十字军的大营，随着越接近十字军的中心，他们看到的景象就越发狂热，这里有全身上下都挂着所谓圣人骸骨的狂信徒；有不断鞭打自己，把全身打得血肉模湖的修道士兵；还有口中高呼“杀异教徒不是杀人，是送他们上天堂”的传教士……

正常士兵也有，只不过这些硬汉打扮的战士现在多在某位天知道什么地方来的牧师那里忏悔，或者说是直接在营地里面找女人鬼混。

这一幕幕让两人都觉得有些窒息，哪怕是一直持乐观态度的格里高列也是如此，因为他们发现眼前这一切实在是群魔乱舞，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打仗的军队。

而在来到大营前，两人则不由得送一口气，在鲜红的旗帜之下，十字军骑士们严肃的站在那里，面容隐藏在头盔后面，外人只看得到他们的铁面，这里至少看着还算是正常。

走入帐篷，两人也见到了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隐修士彼得，以及自己有着一支精锐的沃尔特，这两个人的气质相差很大，站在那里建筑就是泾渭分明这个词的体现。

彼得是那种散发着强烈亲和气质的人，当他说话的时候人们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屈服在他的身前，瓦西里科不由得认真的看了看这个人，好好看了看这位父亲信中提到的十字军运动的重要发起人。

至于沃尔特，在格里高列看来，这和岳父麾下那些为了金银和地位前来冒险的亡命徒没有区别，至于瓦西里科那是一眼就看穿了这个人，是的，他有信仰，但是同样的，他也有野心，在海外之地封邦建国的野心。

这两人也像是这支军队的缩影，虔诚者和野心者并肩而行的军队。

在简单的寒暄了之后，彼得对麾下军队的情况到也算是坦诚，直接坦言这支军队的不堪一击，这让瓦西里科颇为惊讶，这位在十字军运动里的重要推动者居然这样信任他召集的十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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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问题，彼得的回答那更加坦然了，他只是上帝的棋子而已，所要做的不过是挑起这场运动，至于这场运动，这支军队接下来会走向何方，那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东西。

是的，根本不是可以控制的东西，接下来可以做的唯有一路前进，一直到撞个头破血流，他们才会暂时停下来。

彼得的坦诚只让瓦西里科感觉更加头疼了，好吧，只能希望接下来在前往科尼亚的道路上别减员太多吧，希望那位可汗被十字军的数量迷惑吧。

接下来瓦西里科把这些头疼之事都抛在脑后，就接下来的行军而讨论起来，关于怎么渡海，怎么在小亚的帝国领土上获取资源，如何建设营地……需要讨论的东西很多，而在这个过程里面瓦西里科确定了一件事，彼得是真的不知道兵事，他的布道能力多强他们战争能力就多拉，不过从一开始，瓦西里科就没指望这些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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