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艾爱感觉自己在一个巨大的黑箱子里，身边是无尽的黑暗，分不清这是做梦还是真实，她缩在角落不敢出声不敢向前，心里的害怕在黑暗里无限的放大。想哭，又不敢发出声音，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为什么会在这里，爸爸，妈妈呢？对了，爸爸去国外公司了，我一个人生活好久了。陈阿姨呢？哦陈阿姨在家呢，我已经上大学了，不在家里了。哥哥，哥哥呢？我在这里好害怕，哥哥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艾爱。”

哥哥，是哥哥吗？

窗外暮色降临，江辞吃过沈助理带来的晚饭，交代了明天主要工作就让他回去了，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艾爱，思考着要不要给她看起来有点干的嘴唇喂点水，床上安静躺了一天的女孩突然眉头深皱，他试探的轻声喊了一句，“艾爱”。话音刚落，女孩眼泪便从紧闭的双眼角滚落下来，江辞看着女孩无声的哭泣也皱起了眉，正准备按铃喊医生，女孩睁眼了，水润的杏眼里泪光粼粼，看起来又可怜又无助

“你醒。。”江辞还没说完，便被女孩哭着打断了:“哥哥。”江辞有点懵，一时忘了开口，女孩见他不说话。眼泪又下来了:“哥哥，你终于来了。”

江辞镇定了片刻，慢慢开口到“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艾爱还沉浸在刚才无边的黑暗里没有缓过来，听闻江辞开口问，眼泪还是没有止住一边哭一边说“那里好黑，哥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我在里面呆了好久。好害怕。”

这下江辞真的沉默了，实在不知该从何问起，想了片刻，问到“你头痛吗？”艾爱听他问起才后知后觉额头真的很痛，刚伸出手准备摸，被江辞一把抓住了手，“伤口最好还不能碰”说罢便放开了手。

艾爱皱着小脸又喊了一声哥哥便一直盯着他的脸，眼前这人鬓若刀裁，眉如墨，一双桃花眼幽深如潭，鼻若悬梁，微薄的嘴唇此刻正微微抿着，对，就是哥哥。

江辞微微思考了一下，确认了眼前这女孩不是自己家里什么亲戚家的孩子，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再次开口道“你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艾爱听完江辞的询问，又想起了那无边的黑暗，再往前想，竟是除了黑暗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现在所记得的，只有在黑暗空间里无尽的等待，一想起那黑暗里的煎熬，艾爱刚停下的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除了喊着哥哥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辞见此情景只能一边出声安慰，“哥哥在，哥哥在这”一边按了床头的铃。

不出片刻，赵院长便带了几个医生进来，看着床上哭的可怜的姑娘，先是轻声细语询问了几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又仔细给她检查确认了没有问题，估计刚经历惊吓导致情绪不太稳定，赵院长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准备离开，江辞起身打算随赵院长去外间谈话，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拉住，“哥哥～”

江辞无奈只能再次坐下，轻声对赵院长说“她记忆好像出了些问题。”赵院长听完也惊了一下，看着眼前怯生生的丫头，轻轻说道“小丫头，我是这里的赵院长，你叫什么啊？”艾爱张口欲答，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名字？艾爱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她又看向江辞，满眼的焦急，江辞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安慰到“大家怎么叫你的，你记得吗？”

艾爱努力回忆着，脑海里除了之前自己在黑暗里挣扎的画面什么也想不起来，黑暗之前经历了什么，好像太过遥远，越往前想，头就痛的仿佛炸裂开来，看着她扶额痛苦喊哥哥的样子，江辞忍不住开口“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哥哥在。”赵院长又问了些其他问题，结果发现，这丫头现在的脑子里。除了哥哥两个字，几乎是一片空白，他和其他几位医师讨论了片刻说“额心本身不同于其他地方，受伤导致记忆紊乱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现在不确定是暂时的记忆错乱还是彻底失忆，小丫头伤口不深，据我多年经验判断，应该不会太严重，也许明天就能恢复正常，等明天给她做个全面的脑部检查，我们再做讨论。”

“好的，麻烦赵院长”

“小江总言重了”赵院长叮嘱两人注意休息便带着几位医生出去了。

江辞轻声问艾爱要不要喝水，随后又打电话让御记送些清淡的汤粥过来。

艾爱喝了粥不久就又睡下了，睡着了还紧紧揪着江辞的衣角，江辞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如果她是失忆为什么还记得自己有个哥哥，又为何错认自己是他哥哥，如果只是记忆错乱，那除了哥哥又为何其他什么都不记得，江辞刚刚没有当着她的面问赵院长，她情绪不稳定，怕自己的问题刺激到她。江辞坐在床边沉默了片刻，确认她睡熟了轻轻掰开她的小手放进薄被里，起身坐到了外间的沙发上。

江辞躺在沙发上想起今天牧川的话，自己明明那么忙，为何不雇个人来照顾她，这丫头遇到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家人又不在身边，倘若自己再雇个不熟悉的人来照顾她，她该有多害怕和无助。爷爷一直教导自己要有责任心，男人必须要有担当，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泪眼朦胧的喊着自己哥哥，江辞承认自己心软了，他从小就在父亲的严厉教导下长大，没有母亲的温柔包容，没有兄弟姐妹的陪伴，心事没有人可以说，委屈没有人诉。除了永远学不完的课业，再也没有其他。人逐渐变得沉默，心也慢慢变得坚硬。可是二十多年垒起来的心房，却被那几声软糯糯的哥哥直击心湖，泛起丝丝涟漪。

江辞抬起手背遮住眼睛，罢了，或许明天她就恢复了，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