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啊，面对你的话，我无话可说，我只是在尽一个骑士的义务而已。”

克兰尼查尔恭敬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当刀剑加身一切辩白都是无力的，说白了这一切都只是借口。

根据不同性格的王采取不同的应对方式，是魔术结社们侍奉弑神者得到的经验教训和智慧。

魔术结社和弑神者奇妙的共生关系，是其他没有王所在的地区所不了解的。

这种默契的形成，依托于历史经验，效忠也好，敌视也好，笼络也好，究其本质，简单来说就是看人下菜。

例如在英国康沃尔的弑神者黑王子亚雷克拥有自己的魔术结社为自己效劳，而在英国还有另外一个魔术结社组织贤人会议与其势均力敌，听上去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实际上却是很合理。

爱丽丝公主十二岁就和十六岁的黑王子亚雷克相识，作为彼此敌对组织的统帅，若是黑王子亚雷克有意，仅凭借着一己之力就可以毁灭贤人会议。

然而黑王子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内心里充满着优越感，自诩和同族不同，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理性之人，因此彼此之间的交锋始终维持在权谋、政治与结党，在武力、经济等多方面抗争，这种局面就维持了英国的形势。

即便是沃班侯爵亦或者武侠王罗濠这样的残暴君主，绝世凶人其性格和行动模式也早已经被魔术师们摸透，自然有了相应的应对策略。

就算是身为意大利副王的东尼，在他的身边也有魔术结社们推荐了他昔日的好友安德烈作为他的管家和秘书，并将其授勋为大骑士，使其符合所有人的行动期望。

所谓反复无常，伦理观和人类截然不同的弑神者，只是一种对外的夸大之词，其实对于魔术师而言，弑神者是相当单纯的存在。

因为研究不从之神和弑神者对于魔术师们而言早就已经成为了当世的显学，所以克兰尼查尔即便是被问罪，也依然表现出了骑士的风范，这种经历过岁月洗礼的老人在威廉和沃班侯爵做出选择，不是没有理由的。

当自己的孙女将威廉对她说过的话转述给自己的时候，他就毫不留情地选择了沃班侯爵。

“哦，你说！”威廉示意负责看守的百合之都骑士解开克兰尼查尔的绳索，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威廉的权能是有缺陷的，就像美国的冥王她的权能有各种各样的能力，可是想要施展出来的话，却有各种的限制。

威廉的权能本质上就是国王的权力，王权。

黑格尔曾经评价同时期清朝的皇权制度，认为“这是一种普通的奴隶制，只有皇帝一个人是自由的，其他的人，包括宰相都是他的奴隶”。

这番话也许不大客观，不过却也道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东方皇帝的权力普遍比西方的皇帝和国王权力大。

西方的国王并不能随心所欲地行使他的王权，因为他的头上还有三个婆婆。

第一是以梵蒂冈为首的教皇势力，国王掌握世俗权力，教会掌握精神权力，肉体归属于国王，信仰归属于上帝，国王收不上的税，教会可以收上来，领主有一个自己的城堡，教会或者修道院也有自己的。

第二国王是正义的源泉，地位在万人之上，又在上帝之下，在法律之上，又在法律之下，因此并不能做到口含天宪。

第三贵族的约束，国家不是国王一个人的国家，而是国王和贵族们的国家，英国贵族们和国王打了一仗，强迫国王签订大宪章，要求限制王权，其核心就在于国王的权力虽然至高无上，但是我们所有贵族联合起来的力量比国王大，因此国王就得听我的。

大股东面对在小股东们的联合起来，也必须顺从绝对控股权的意志。

联想到爱丽丝公主所代表的贤人议会所发出来的“威廉报告书”，一些有心人士恐怕也猜出来威廉的权能，弑神者的权能和弑神者的性格也是相当匹配的，这是很有说服力，却没有被证实的理论。

“众所周知，沃班侯爵是我们家族的旧主，我曾经也效忠过他，当威廉卿和东尼卿成为王之后，我们自动和他解除了关系，效忠于你和东尼大人。可是当沃班侯爵向我索取巫女，我确实不能拒绝，违背于吾主，是骑士的不忠，那么违背侯爵，就是骑士的不义。这不由得使我陷入了两难，最终不得已听从侯爵的御命。”

克兰尼查尔高傲地说着，在威廉的视线下甚至觉得他身上还有着圣光环绕，是骑士之花。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

换作是沃班侯爵替代了威廉的立场，压根就不会听从他的解释，直接将其杀掉作为自己的死亡仆人，以表彰他的忠义。

然而威廉不能，哪怕他知道对方是在狡辩。

说白了，就是觉得拒绝了沃班侯爵，克兰尼查尔家当场会死得很惨，全家会成为亡灵骑士，而拒绝了威廉，只要保罗·布朗特里和艾丽卡说说好话，就不会有什么事，毕竟是小孩子会很好哄的。

这种取舍并不难选择。

“你觉得莉莉娅娜效忠于沃班侯爵，比效忠我更合适，或许侯爵才是你们第一梯队的君主。”

“我绝无此意。”

“我知道你顾忌对昔日旧主沃班侯爵的忠诚，并畏惧他，可是你要知道莉莉娅娜对我献上忠诚，根据自古以来的骑士法则，她向我效忠，我自然会对其和你的家族进行庇护。封君和封臣的义务是相互的，难不成你认为我不能保护你吗？”

威廉的言辞更加犀利，每一个都是诛心之问。

这是一个不能回答的问题，事实上意大利的魔术师们真的认为威廉不是沃班侯爵的对手。

最弱的王也不是人类能够战胜的，不仅仅是因为弑神者免疫魔法的抗性，超强的生命力和恢复力，运动能力和体力，其中也包括权能，同时还包括领域人类魔术师数百倍的咒力。

魔术师与魔术师之间会有差距，王与王之间同样会有强弱的差距。

“我是为了保全吾主的生命，才不得不不妥协，只能向残暴的魔王献上我唯一的孙女。”

然而克兰尼查尔的表现出乎意料，他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哭腔，声泪俱下的模样一下子被在场的视频转播给意大利的所有魔术师观看了。

卧槽，这，我竟然被这个家伙摆了一道。

威廉有些气恼，果然是自己经验不足，大意了。

这下子给所有人的观感，岂不是都变成了自己这个小孩子无理取闹，伤害了自己的忠臣，克兰尼查尔为了保护自己这位年幼的魔王，不惜把唯一的孙女都献给了残暴的沃班侯爵作为祭品。

可恶，既然你不讲理，那么也别怪我翻桌了。

他没有证据证明克兰尼查尔所说的是不是他真正的心里话，也不需要证据来证明。

他只是要合情合理地压迫克兰尼查尔家，通过恐吓的方式，逼其交出莉莉娅娜。

既然莉莉娅娜的爷爷和自己打起了官司，那么也就要使用孩子王的做法了。

“我觉得你在骗我，把我当小孩子，因此你的言论我都认为不成立，毕竟小孩子的直觉很准的，Campione的直觉更是如此！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威廉微笑着说道，圣拉斐尔和紫之骑士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原本成竹在胸作为骑士楷模，忠义代表的克兰尼查尔老人家则瞬间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