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见他微微挺起腰，嗓音低沉的说道：“你自称它让你们成为管理者的原因是来管理我们，那你考虑过为什么它要让我们进入这个世界？”

“这……”

“看来你并不知道这个问题。”

店长内心一惊，虽然它的确不明白为什么游戏意志要从别的地方拉人进入这里，还赐予他们实力。但自始至终它都没有表达出这样的想法，脸上的厚重面具更是遮住了表情，那方楠是如何确定这个问题的。

一瞬间，店长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游戏的管理者不只自己一人，也许方楠从其他管理者那里得知了这一点，现在再向它说出来。

这样的解释虽然合理，但围绕在心头那点不安是却总是无法打消。

理论上，中了毒的方楠，不该在有实力反击。而且自己这次有了准备，像刚才那样被囚禁的情况，绝不会在发生。因为它可以在第一时间通过灵魂的联系，进入这座酒店里任何一个有活性的异常存在身上，而不只局限于人类。

但还有一个问题，他是怎么知道对塞西尔酒店造成极大破坏的那人是个外来者。

酒店店长对这家酒店的掌握超乎想象，方楠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它，他在这里发现的每一个线索同样也暴露在店长眼中。甚至其中一些还是店长特地安排，用于考验其是否能凭借这点证据做出有效推理，这里面就包括酒店员工的名单和钢琴小姐的提示。

理论上，方楠不可能只靠四层以上那点东西，得出那人是个外来者的结论。

是欺诈，还是认定？

当店长看向方楠后，它在心里默认了后者。

是真的，他确定。

那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就认识了那人！

方楠曾经从脑域里拿出了一瓶高等级的特殊试剂，混沌魔药，如今那瓶魔药还很好的放在他身上。

眼光毒辣的店长自然能看出那瓶试剂的不简单，也知道如果将那瓶魔药倾倒在酒店的四层之上会是什么结果。所以它特地选择了这个房间，封锁周遭一切，待完成自己的目的后，顺便取走那瓶魔药，借此彻底解决酒店的混沌残留。

难道这瓶魔药是那人给他的，他有什么目的，他……

“白人，男性，个子不高，年纪轻，灰发黑瞳，提着一根手杖。他来这里乘坐的交通工具，是...一辆列车……原来不是艾米拉啊！”

听着方楠若无其事的说着话，店长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它动了动左手，一束黑色液体射出，轻而易举的将方楠控制住。

这种感觉不会错，对方确实无法使用灵性。

几只黑色触手顺势穿入他的衣服里，将其放在身上的混沌魔药取出。这瓶魔药依然处于封口状态，没有使用。

不是这个……

刚才的话里，方楠已经将那天袭来之人的所有特征讲明，这让店长在疑惑之余，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他认识那个人，听他说了那天的情况？

似乎只有这一种解释。

“你在害怕！在恐惧！你认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不，”店长摇摇头道，“一切都有解释。”

“那只是你的解释，但不一定是真相。”即使被自己的灵性物品束缚住，方楠依然没有改变态度，甚至隐约间，他还加强了语气。

“明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你却依然对我产生了恐惧。呵，说起来，上个让你感到恐惧的还是那个家伙吧！

一个外来者，将你这所谓的管理者打伤，最后不得不动用了管理者权限才勉强逃脱。”

“你是他派来的！！！”

方楠没有回答，继续语气不变的说道：“为何会这样，你不明白为什么它会给予外来者那样的能力。让原先只是普通人的我们，逐渐掌握强大的力量，最终将你这管理者打倒。你对我的恐惧，对他的恐惧，不只源自力量，还有...妒忌。

再被打倒的那一刻，你知晓了，不，应该早在更久之前就明白。管理者身份并不是什么恩赐，而是一种诅咒。让你在几近无限的光阴里，一次又一次的沦为旁观者，看着你眼中的外来者强大起来，踩着你的身体踏上更高的地位。”

方楠的声音慢了下来，他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念道：

“明为管理者，可实际上，你只是它找的，给我们这些玩家打倒的，炮灰罢了。”

“不公平。”店长突然怒不可遏起来，方楠的话刺穿了它心中最深的那根魔刺，让它百年时间沉静下来的心再次变得躁动，“明明我比你们都要优秀，为什么你们可以轻松获得它的眷顾。明明我才是出于这个世界，为什么它要选择你们。”

自认为管理者身份高贵的店长深知，这个身份无法让人变得强大，这份力量也只是借用了一点它的权柄，是自己所厌恶了外来的力量。远不如玩家们获得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它所骄傲的，才是厌恶的。

骄傲不是自卑的反面，骄傲出于自卑。

方楠继续补刀：

“在日后的岁月里，你不只一次的想过如果那种考验放到自己身上，你也可以做到很好，不，骄傲的你会觉得自己比任何外来者做的都好。所以，你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得我的灵魂，而是将我抓住后，研究出更安全更隐秘的方法侵入我的灵魂，成功占据我的身体，然后以玩家的身份重新活着，这才是你给自己设计的逃脱之路。”

“你到底是谁？”

如果说之前那些方楠还有机会从其他地方得到，那么他现在说的这些是只存在于它脑中，而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内容。

如此隐秘的想法暴露出来，如何不引起店长的震动。在心中的自信进一步被打击的情况下，它对方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你觉得我是它派来的，只有它才有能力知道你的想法？”

又一次，方楠再次说出来店长内心的想法。这种无力感，让它感到一阵颤抖和熟悉。曾经在不久前，它还体验过另一种的无能为力。那一次，它差点被杀死。

“别逗了，以你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让它注意。你的骄傲完全用错地方了啊！店长先生。”

确实，在心里认真考虑之后，店长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现场的局势再再再次发生了变化，虽然方楠依然处于弱势一方，但在另一方面他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方楠说完后，店长的气势稍变。

“当然，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现在对上次打伤你的那个人有点兴趣，要不要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