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从盖利德飘到宁姆格福，她绕着星星砸出来的深坑好几圈，却始终不见布莱泽的踪影。

真是条不靠谱的狼，她困扰地想，不等啦，如果诺克隆恩的秘宝是自己一个人找到的，可能菈妮的奖励会给的更多，说不准还能打听来人偶的制作工艺，造出来新的人偶，用来安置在仙境闷了很久的黛娜。

大坑下的确有一个城市。爱丽丝一路飘下去，穿过墙壁穿过山体，不落下每一个房间，仔细打量在这里四处巡逻的怪物，不断揣测秘宝的形状究竟是什么样子。

终于，她在王座的巨大尸骸下方一处被封印的房间内发现了宝箱，然而里边是一份骨灰——多一份不多少一份不少，爱丽丝把骨灰扔到了仙境里，继续向下探索，在王座正下方的封闭房间内找到了新的宝箱——这个房间的位置很巧妙，就像是传递着某种讯息——真正的秘宝就在这里。

那是一个形状奇怪的弯曲小刀。

直觉告诉爱丽丝就是这东西，她照旧把这玩意儿扔进仙境，慢悠悠地飘到菈妮的法师塔。

藏身于人偶的半神如约醒来，那张虚幻的面孔比人偶的脸更有情感，她复杂地看着爱丽丝，说道：“没想到是你。”

爱丽丝不以为然地说：“让你失望了？”

“我本以为是布莱泽，”菈妮试图回避解释，但面对爱丽丝的眼神，她叹口气沉默一下说道，“好吧，我本以为你与某个居心叵测的人一样，实在没想到你又有能力又愿意做事……”

如果一定要有人陪伴自己走上没有任何希望的黑暗之路，菈妮并不希望陪着自己的人是弟弟般的布莱泽，即便布莱泽的愿望是成为神人的影子，因为这条路太过危险，但如果这个人是爱丽丝，菈妮仍会愧疚，但不会后悔。

“那我们的条件达成了？”爱丽丝问道。

菈妮便说道：“我会告诉你离开交界地的方法——”

爱丽丝的大眼睛眨啊眨。

菈妮垂下视线说：“首先需要交界地的律法重新恢复完整。”

显而易见的疑惑从爱丽丝的绿色瞳孔里闪过。

菈妮慢慢地说道：“到那时候，交界地的规则才会随之恢复正常，不会再对游离在外的褪色者发出无尽的召唤，你们到时候就可以自由离去。”

“还是直接点好，”爱丽丝说，“告诉我该怎么做。”

“一种方法是修复律法，成为艾尔登之王，然后像初代艾尔登之王那样，接受玛莉卡的放逐。”

爱丽丝无语地抱起胳膊，脚尖不耐烦地点着地面。

“或许杀死玛莉卡，交界地的召唤也会随之停止，但没有新的律法出现，混乱将是常态，是否可以离去恐怕是个未知的问题。”

“我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被你白嫖了。”爱丽丝平淡地说。

菈妮清了清嗓子——爱丽丝知道这是在故作镇定，菈妮啊，你已经没有肉体了，你只是个人偶，怎么会咳嗽？

菈妮继续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在黄金律法黯然失色的今天，我，也有创造属于我的律法的能力，如果我的律法行使在交界地，到时候你想离开……”

爱丽丝清清楚楚地说：“哦……我懂了，你在用沉没成本绑架我。”

菈妮僵硬地继续说：“如果你不满意，除此之外，还有死亡咒痕的线索，这也是说好的报酬。”

她把一个像沙漏但是中间是个魔法学徒的雕像送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把这玩意儿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几遍，无力地说道：“劳驾你指点指点，告诉我怎么用吧。”

菈妮不喜欢用非常直白的话来作答，但这次也是没办法，她只好指点爱丽丝前往卡利亚书斋，让她把这个雕像——卡利亚颠倒像——放在祭台上，便可以打开前往神授塔的路。菈妮死去的身体就在那里，而死亡咒痕就在菈妮过去的身体上。

“好吧，”爱丽丝的想法比较朴实，“我不想插手这东西的归属……但你给我，我就收着吧，说不定能派上什么用场。”

“那你的决定呢？”菈妮还是问了，哪怕她看出来刚才爱丽丝的不愉快。

“看心情，”爱丽丝摊摊手，“比如现在，我就不高兴。”

菈妮毕竟曾经是半神，她不会低三下四地劝解，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会踏上……”

“你怎么看待塞尔维斯？”爱丽丝突兀地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他已经没用了，我本打算亲自处理他，不过如果你开口了……”菈妮说，“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爱丽丝狐疑地说：“你都知道什么？”

“塞尔维斯的地下室，他和你的交易……以及他接近我的目的，”菈妮难掩语气中的憎恶，“卑劣的鼠辈，他以为他隐藏的很好，实际上只是因为他不曾付诸行动，若非如此，我可能一刻也无法容忍他在我眼前晃荡。”

“我不喜欢杀人，”爱丽丝理所当然地说，“所以还是你来。”

菈妮叹口气，继续刚才没说完话：“那么，请你离开吧，我将会走上……”

“孤独，没有希望……”爱丽丝接腔，“还有什么？噢，黑暗的背叛之路——请把话讲清楚，你看，我都会背了。”

菈妮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只好说道：“嗯，那我要去的地方是旁边封闭的法师塔，我会从那儿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爱丽丝奇怪地说，“我还在生气，没说要帮你。”

菈妮无言，这地方待不了了，再和爱丽丝多独处一秒都是折磨，自从以半神的身份诞生至今，像爱丽丝一样这么和自己说话的人还是独一份，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人，那就干脆离开，于是人偶的身影马上消失在原地。爱丽丝也就立刻看到了垫在椅子上高高摞起来的书本——是为了衬得自己更高一些吗，她扬起了眉毛，忽然觉得半神不过如此——竟然有点可爱。

至于另一座法师塔里，塞尔维斯忽然失去了所有气息跪倒在地，死去的模样像是在赎罪忏悔，除了爱丽丝过去看了一眼后满意地离开了，再无旁人在意。

差不多同一时刻，德威特听完了塔妮丝对叛律者的阐释，他说出了自己的理解：“你们抵抗黄金树，抵触艾尔登法环的修复，所以选择去猎杀一切向着修复艾尔登法环的褪色者？”

塔妮丝点头，说正是如此。

“我明白了，”已经握住魔杖握柄的手抓紧又松开，德威特眯起眼睛说，“所以你们要的不就是杀人吗？来吧，名单拿来，报酬准备好，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