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将骨灰撒在父母坟前

送走老尼姑，农义云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简易的流浪之家。

南汇立交桥是魔都早期建设的一座交会式立交桥，并不是那种十字路口形立交，它还有四个上下立交桥的匝道。

所以！南汇立交桥下面的情况就可以想象了。有很多可以住人的地方，好很多可以建设起来放杂物的地方。

城市环卫工人，一般都在这种立交桥下面建工作站，存放环卫工具。或者！在这里办公、职工在这里更换工作服。

这处流浪之家，应该是这处立交桥下面最好地一个地方。里面很宽敞，有三四十个平方。两边都有“天然屏障”，是一处环卫工人可以存放大量工具的地方。

可能是这处立交桥才刚刚建成的原因，经过的车辆并不多。所以！还没有引起环卫部门的注意。所以！这里成为了流浪之家。

在农义云的记忆中，这里后来成了环卫工人工作站。

里面收拾得很整洁、干净，通风的地方都用捡来的破烂堵起来了。

废纸、纸箱、废塑料制品……堆堵在一边，整齐有序。以他捡破烂人的职业习惯，一眼就能看出来：在这个时代，能卖两三百块钱。

看来！这个孤寡老人，身体好的时候还是很勤奋的。

在流浪之家的一角，还有一个简易灶台。烧柴禾的那种简易、活动灶台。

具体来说！是一个破坏了的陶器煤球炉子改装成的灶台。上面架着一只铝锅，下面烧柴禾。只是！这只铝锅很久没有烧了。

另外！还有一个煤油炉子，也是可以在上面做饭的。

可以想象！也是捡回来的废弃煤油炉子。

在这个时代！能够用煤油炉子做饭、炒菜，应该都是打工中的战斗机，生活条件可以的了。

当年的他！都舍不得烧煤油炉子。

烧煤球！都觉得是一种奢侈。

果然！不是一般的流浪汉！

孤寡老人？

看完流浪之家，农义云来到孤寡老人“床前”，认真地查看起来。

之前！他想查看被老尼姑打断了。

他先伸手去探对方的鼻息，结果是有呼吸的。

呼吸很均匀，但是很虚弱，有气无力地样子。

这像是病人么？而是一个熟睡中的人。

他轻轻地掀开被子，朝着老人的身上看着。

老人没有脱衣服，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布鞋、袜子。

这是死人的打扮啊！

看了整个人一眼，农义云本能地有些害怕。

轻轻地盖上被子，农义云压了压被沿，不想“孤寡老人”冻着。

门口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声，农义云转身走了出来。

“大师！大师！”

“妙云大师！”

“妙云大师在里面么？”

农义云快步出来，应道：“大师已经回去了！”

外面来了五个衣着讲究的中年人，一个个本地干部的样子。

“你是？”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朝着农义云看着，问道：“你？”

“我是来看望这位老人的！你们是？”农义云问。

“农义云！你是不是传说中的农义云？”

“这？”农义云惊讶道：“是！您？怎么知道我是农义云？”

“我们是从报纸上面看见的啊？”

“对！农义云！”

“我们这里举行过学习会！号召我们大家向你学习呢！”

“农义云！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这这？”

原来！他们是南汇村的干部。

五人来到流浪之家里面，将带来的物品放在一边。然后！过去看望孤寡老人。

他们以为妙云大师在里面，所以给大师带来了吃的用的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老人老早就病了。可是！人家拒绝医疗，不愿意死在医院里。

为了尊重他！只能由着他。

老年回来有好多年了，不巧地是：他回来的时候，南汇立交桥已经开工建设。因此！他父母的坟墓都不见了。

这里原本是一片山地，零散着一些坟墓。

根据当地人讲，有很多无主的坟墓都被平了。

所以！孤寡老人父母的坟墓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现在！彻底地不见。

孤寡老人认为：他父母的坟墓应该就在这里。

所以！他要求住下来。

你给他建房子，人家不接受。

他说他的生命来源于此，也要在这里死去，与父母同在。

“母亲为了救他，被小鬼子给奸杀了。父亲为了保护妻儿，被小鬼子活活打死了。他被好心人强行带走，才没有死在屠刀之下……”

“水！水！水……”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孤寡老人虚弱地呼喊声。

“水！”

“水！”

“给他水！”

大家忙碌起来！

真的服了这个老人，都多少天了竟然还没有死。而且！还要喝水。

农义云赶紧去倒水，然后坐到“床沿”边给老人喂水。

“老人家！我是农义云！我过来看您了！”

农义云见老人用迷离的眼神看着他，赶紧自我介绍。

“农－义－云！你！我－认－识－你！……”

孤寡老人说着，无力地闭上眼睛。

“老人家！喝水！我是农义云！我特意过来看您的！我一直在外面，没有时间看到您的信件。看到您的信了，我就赶过来的！老人家！我会陪着您的！……”

孤寡老人喝了水，好像又有力气了，努力地睁开了眼睛，认真地朝着农义云看着。

农义云站起来，在老人面前展示着身体。然后！跪到床前。

“老人家！我是农义云！您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

“要－孝－敬－父－母，送老－归山－才为儿……”

说完！老人家眼睛一闭，无力地躺在那里。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老人家已经归西了。

“熬到今天！原来！他就在等农义云！”

“是啊！不吃不喝三四天，突然地醒过来？以为是奇迹呢！结果不是！原来！为的是个信念！”

“他在等一个人！等到了，就可以撒手西去了。”

因为之前有遗言，所以大家尊重死者的意愿，将他火化后骨灰撒在这一片土地上，与父母同在。

处理完老人的丧事，已经腊月二十二了。

腊月二十四是百担湖一带人的小年，农义云想二十三回家，在家过小年祭祖。

不！接祖。

在回来之前！他去了一趟南安奄。

南安奄的老尼姑曾经告诉他：出家前！她也姓农，祖籍就在农家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