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逍手中的金色本子是敬事房记录的嫔妃侍寝记录，若逍摇了摇手中的本子，“证据不是没有，只是怕刺激到父皇。”

若逍依旧带着无害的笑，“宓妃是在怀孕一月之时被诊断出的，敬事房的记录显示，在那一月，父皇可是从未踏进后宫。但宓妃却和她的暗卫来往甚密，据说那暗卫是父皇为了更好地锁住宓妃，特地找的大内第一高手，可惜啊……”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却更像是讽刺。

皇上越来越激动，“她是我的，她走不出去的，走不出去……”皇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死死地拽着若逍的领子，“你这个孽种！”

若逍不为所动，又淡淡开口：“父皇，我和她，谁是孽种呢？”若逍又笑了，“哦，对了，父皇还不知道吧，您心尖上的野种没死，是遥幽私自调了一万大军，把兰城端了，救出了她，两个人整天上演着感激涕零的把戏，父皇没去看真是遗憾啊。”

“唉”，若逍把手搭在皇上手上，“这才出去几个月，她怎么就忘了父皇呢？枉父皇对她一片真心。不过父皇，”若逍暗暗用力，“你还有我，我会好好的孝敬您的。”

皇上此刻早已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僵着身子维持着，所以很轻易地，若逍就掰开了皇上的手，轻轻一用力，就将皇上推倒在龙床上。

皇上用手颤抖着指着若逍，喘着气，嘴唇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瞪得极圆。

阿娥扑上来，用双手包着皇上指向若逍的手，极力的安抚皇上，希望他平复情绪。

“父皇，你的女儿和宓妃一样，他们只想逃脱你，他们只想逃开这个金牢笼，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得到他们的心。”若逍极薄的嘴唇说出能将人撕碎的话。

“你……”皇上只颤抖着发出了一个字，他的眼神越来越涣散。

他的手慢慢张开，像是要抓住什么，伸着手向前，最后一口鲜血吐出来，闭上了眼。

阿娥的哭声一瞬间爆发出来，回荡在整个大殿。

若逍被阿娥狠狠撞到一边，身体不稳一个趔趄。他定住自己，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亲手逼死自己的父皇，而逼死他的竟然都不是因为自己，还是有关那两个女人的事。他知道只有她们二人才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只有他们才可以气死他。

其实若逍知道，那个女人没有背叛父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心中就有一种痛快感，像是那种压抑许久的爆发。

皇上知道自己要死了，因为那个生前从不愿多看他一眼的女子此刻站在他眼前，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礼服，那是当年封妃的时候，他命礼部赶制的。

他给不了她皇后的位置，但他却在封妃之时给了她皇后的规格，只有皇后的才能穿的明黄色礼服，哪怕他知道她不会在乎，也不会多看一眼。

宓妃朝他笑着，朝他伸出手。皇上觉得自己身子很重很重，像是有什么拽着他，不让他离开。

宓妃看向他身边，皇上的身子不能动，可他的灵魂却似乎可以转头。他转过头看到阿娥哭成一个泪人，皇上的心突然有千斤重。

看着阿娥已不复年轻的脸庞，她已等了自己将近二十年。她从一个带着憧憬进入皇宫的小宫女成为了此刻的一品女官，她已经承担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也沧桑了太多。

皇上此刻只有万分的歉意，他抬起虚无的手，想要擦干阿娥的泪水，他轻轻的说道：“阿娥，我欠你的。”可那虚无缥缈的手穿过了阿娥的脸庞。

但阿娥似乎是有感应一般抬起头，似乎看到了他一样，“皇上，你还在这儿，是吗？”她仰着脸，闭着眼，似乎是感受皇上今生唯一此缱绻的抚摸，“阿娥，放下吧。”

她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看向空中一处，说道：“皇上，你走吧，来生，阿娥要先遇到你，再别让我等。”

皇上感觉身体一轻，他慢慢往上飘，终于快要到宓妃的身边。

“呵呵，”开始似乎是轻笑，后来变成大笑，“哈哈哈~~”若逍笑的弯下腰，似是抑制不住一般，可却越笑越伤感，笑出了眼泪，汇聚成一大滴泪，狠狠砸在地上。

“我到底是什么？我算什么？他到死都不愿意多给我一个眼神，哈哈~~”若逍捂着眼，却依然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

也许那句或真的是对的，可恨之人，真的有可怜之处。那些你恨之入骨的人，也许真的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