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四一九） 惭愧万分

选举结果很意外，人人因此而惊呆；

主任落选不自在，文学惭愧又无奈。

曾经有个故事，讲的是鱼和水的恩怨。

有一天，鱼不幸被人放在了盛着水的锅里正在挨水的煮，于是鱼对着水责怪道：我那么爱你，你却忍心煮我。

这个水煮鱼的道理也确实让人不舒服，但是，即使不是水煮鱼，也是火烧鱼，总之，被捕获的鱼的命运已经是确定了，无论怎么烹饪鱼，都逃脱不了被人吃掉的命运。

其实，水也是受害者，被火烧，然后被烧开，因为煮鱼的原因才被烧个不停，水才不断沸腾，所以鱼和水彼此都是受害者，谁也怨不得谁，只能相互理解，不起内讧，最好相安无事。

在刚过去的选举事件上，张文学虽然已经当选为代表，但也是如鲠在喉的感觉，如履深渊的濒危感觉，不论在心里还是在大脑里面都没有一丝丝高兴的感觉。

当然，张文学的惭愧之情也倒是不难理解。

张文学认为黄主任是自己的老领导，自己在上完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的时候，人家黄主任就是教育办公室主任了，也算是铜家湾教育上的高官了，所以黄主任才最有资格当这个代表的。

从内心讲，张文学觉得黄主任是一个好官。

虽然张文学毕业以后到乡教育办公室报到的时候，如果按照张文学在师范学校的表现，把张文学分配到乡上的中县小学教书也是可能的事情，但是人家黄主任当时也是问张文学愿意不愿意回家乡的村小教书了的，是张文学自己回答愿意到小河小学教书的，既然个人愿意，学校又申请要老师，那人家黄主任做的也是对的，反正村小也要有人去教书的，派最优秀的毕业生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教学，既是对优秀毕业生的考验，也是对优秀毕业生的重用。

所以，黄主任当初派张文学到小河小学教书这件事没毛病，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会想想，张文学当初不假思索的答应对张文学未来的发展好不好呢？

现在看来，张文学当时对黄主任提出愿不愿意回家乡小学教书问题的回答也算是对的，这证明张文学当时就是很聪明的，也是很伶俐的，当然对未来他个人的发展是有着相当大的好处的。

在当时计划经济时代，大中专毕业生是实行包分配的。也就是大中专毕业生在上完学以后就带着上一级颁发的派令到下一级教育主管部门人事科去报到，然后逐级分配，最后被分配至学校或者其他单位上班。

当然分配原则要遵循“优生优分”的原则，但是这个优生如何界定，到哪个单位算是优先分配，这里面的道道不少，这里面分配的弹性很大，所以，难免出现有人欢喜有人忧愁的局面，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外力干扰的因素，如果被分配人员上面有人也可以说上话，如果有人原则性不强，也存在徇私舞弊和偷梁换柱的情形。

但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毕竟所有毕业生都活干，都能够上班，而且那时候工资水平都不高，各部门以及同一部门各个点的待遇也相差无几，所以在哪儿上班其实区别也并不是很大，还有因为每一个毕业生都有活干，也都能拿到工资，所以倒也没有多少人怨声载道，大家反而感觉很高兴，生活过得也有板有眼，像模像样的。

在当时情况下，黄主任问张文学愿不愿意回到家乡村小教书，张文学回答愿意就正合领导的心意，于是张文学就给领导留下了好印象，下属配合领导，为领导解决难题，以后的日子里，领导身边有好事情的话，也会很自然地想到听话和为自己分忧的下属的。反正好处和利益给谁也是给，干嘛不给自己喜欢的人呢？

所以，当小河小学的罗校长工作调动时候，罗校长推荐张文学当校长的时候，黄主任和其他领导一商量，也就是顺利发文件让张文学当小河小学校长了。

当然，领导也不是头脑一时发热才满口答应的。领导正是了解了张文学在师范学校的表现和学习成绩，再加上对张文学的民意测验这才任命张文学为校长的。

从张文学的能力和业绩看，黄主任和其他领导也确实是眼力超人，慧眼识珠，果然为小河小学物色了一位能够干事、创业的校长，也培养了张文学这一位蜚声市内外的“人民好校长”。

从这个过程和结果看，张文学的仕途也算是幸运的，对于当时的服从分配，对于当时自己的选择来说，那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正确的。

退一步讲，如果张文学当时即被分配至乡中心小学的话，在当时看张文学就成了一时的赢家，可能在当时也有一点所谓的面子，家长和邻居也许恭喜的多一点，自己和家人也会高兴一些，但是张文学在人才济济的乡中心校未必就能够鹤立鸡群，也不一定能够做出比别人明显好的成绩，不但成不了校长，或许连低一级主任或者组长都当不上。

所以，张文学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张文学的道路是正确的，张文学可能就是因祸得福的典型人物，所以张文学是庆幸的，更是知足常乐的。

当然，再好的千里马也需要伯乐。张文学要算是千里马的话，那黄主任就是张文学这个千里马的伯乐，所以，张文学对黄主任是感恩戴德的，是毕恭毕敬的，也是要以礼相待的。

更何况，张文学当校长以后取得的各方面的成绩都离不开教育办公室领导特别是黄主任的支持、鼓励和表扬的。

但是，这一次张文学竟然抢在黄主任的前面出了风头，抢了头功，当了代表，所以张文学内心当然很自责，很愧疚。

当然，张文学也不是小孩子了，也深知选举的神圣和庄严，结果一旦当众产生公之于众，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也是无权篡改的。

但是，张文学仍然在内心有个小小的希望，那就是让黄主任代替自己当选代表。

但是，张文学的这个小小愿望也只是梦想而已，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样，张文学的自责之心，大如磨盘，几乎撑满了他自己的整个身子；

张文学的内疚之情，深至太平洋的底儿，几乎容纳下几十年的泪水；

张文学的惭愧之感，沉重得犹如喜马拉雅高山，似乎是凤凰涅盘，大风吹不去，洪水冲不走，岿然不动，屹立在世界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