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沉渊坐在白玉寒冰床上，疗伤之前，他问道：“虞紫薇，今日你为何救我？”

虞紫薇淡然：“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杨戬嚣张而已。”

洛沉渊低笑：“你是不是在考虑我的提议？”

虞紫薇哑然。

诚然，现在的她很纠结。

她本是斩妖除魔的女战神，要和妖怪联手反抗玉帝和王母实在是千难万难。

“虞紫薇我助你登上天帝之位如何？”

虞紫薇的眼神带着寒意：“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你给四海八荒的妖怪自由？”

“自由？”

虞紫薇不解。

“对！给他们选择的自由！他们可以修炼成人，亦可以修炼成仙，甚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精灵，而不是被迫害的妖族！”

虞紫薇有些不相信：“那么你自己呢？你费了那么大力气，又在地狱关押了上千年，难道你就不想要什么吗？”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你会给吗？”

虞紫薇沉下脸来：“洛沉渊你真是下的一盘好棋。让我当天帝，又妄想我做你的女人，好处都让你给占全了！”

洛沉渊戏谑：“我不介意做你的男宠，巴心巴肝伺候你。”

虞紫薇听不得这样的玩笑，怒喝：“洛沉渊，要不是看在衍儿的份上，我连多看你一眼都恶心！”

洛沉渊换了称呼：“小姑姑，你我有整整十年的情分，身份那么重要吗？”

“身份不重要。但我们的情谊却是建立在欺骗之上！”

洛沉渊反问：“难道你和崔嵬的感情不也是建立在欺骗之上？”

虞紫薇急着反驳：“我那是迫不得已！”

洛沉渊不慌不忙：“难道我就是心甘情愿？若不是你们所谓的神仙把我妖族逼到了绝境，我会如此？”

虞紫薇不想多争辩：“你先疗伤，以后的事情容后再议。”

她也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

转身出了暗室，虞紫薇本想好好看看这个地下城，却被一群婢女拦住：“主君吩咐，让我们好好照顾帝君。”

虞紫薇一眼就看出这群婢女是兔子精。

一想到满大街都是妖精，虞紫薇又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跟着婢女来到了一间布置精致的房间。

房间里檀香袅袅，梅瓶里还斜插着桃花，想必是刻意准备的。

一个婢女道：“帝君驾到，主君命我们好生招待。酒菜马上就来，请帝君莫要见怪。”

虞紫薇瞅着这群兔子精，沉声道：“你们知道我是谁，难道不害怕吗？”

“若帝君想要我们的命，易如反掌，我等逃也逃不掉。”

婢女话中颇有认命的意味。

他们一生躲藏，一直在逃命，若不是主君护着，哪里还有命在？

虞紫薇一生只杀作恶的妖怪，从未对小妖小怪动过手，因为根本不值得她动手。

现在她才想起凡间夫子说过的一句话，万物皆有灵，杀戮不应该因为种族就能得到原谅。

失神的片刻里，已经有下人开始上菜。

一抬眼，虞紫薇看见门口传菜的一个婢女似乎少了一条胳膊。

她指着那婢女道：“你进来！”

那婢女吓了一跳，哪里敢进门？

掌事宫女道：“翠烟，帝君让你进来，你还愣着干什么？”

翠烟怯生生走进来，但站得远远的：“奴婢见过帝君！”

虞紫薇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翠烟红了眼眶，如实回答：“小时候，我贪玩去洛阳城玩耍，被一个道人发现。我拼了命才逃脱，可也没了一条手臂。”

掌事宫女说道：“我家主君可怜她，就让她在厨房打杂。”

虞紫薇的心有些刺痛，那叫翠烟的婢女看起来才不过十七八岁，胆子很小，说话都不敢大声。

这样的妖怪哪里能害人呢？

虞紫薇道：“翠烟，我送你一条手臂可好？”

屋内的下人都十分吃惊，尤其是翠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要送我一条手臂？”

“没错。”

只见虞紫薇一抬手，梅瓶里的桃枝就出现在掌中。

在桃枝上洒了一地血，虞紫薇念动咒语，随后手一挥，那桃枝接在了翠烟的肩上。

神奇的一幕在众人面前上演，桃枝长出了血肉，变成了一条白皙的胳膊。

翠烟欣喜地动了动，手臂灵活自如，仿佛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翠烟慌忙跪下磕头：“奴婢谢过帝君！奴婢谢过帝君！”

其他婢女既惊异又感动，也纷纷跪下叩头。

虞紫薇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也不喜欢这么多人伺候，把她们统统都打发了出去。

桌上的菜肴并不名贵，胜在精巧，虞紫薇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吃起来。

她是真饿了！

被洛沉渊幽静的日子里，她憋屈得寝食难安。

虽说现在是彻底和天界撕破了脸，可她的神力回来了，心情也不由得大好。

吃饱喝足后，虞紫薇刚让婢女把杯盘撤走，一个老者就来参拜。

余只为你瞥了一眼，原来是一只老猴子，看样子是活了好千岁。

老者躬身下拜：“鄙人是城中长老徐阶。”

虞紫薇周旋道：“原来是徐长老，不知找我有何事？”

徐长老道：“主君嘱咐我们好生招待帝君。本不该打扰，可有些话老身不得不说。”

看样子，这老猴子是背着洛沉渊来找自己的了？

虞紫薇不动声色，她倒要听听老猴子能说出什么高论来。

“徐长老请坐下说。”

徐长老杵着拐杖，满头银发，已是风烛残年。

他慢吞吞坐下，徐徐道来：“幸得帝君光临，老身实在是不吐不快。主君生下来就天赋异禀，是我们妖族万年来最强大的君王。为了改变族人被杀戮驱逐的命运，他才带领我们奋起反抗。”

说着说着徐长老就流下泪来：“紫薇帝君，我家主君接近您，不是要害您，只是想求您放过妖族。我们没有害人，只想安稳地生活。难道连这一点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非得要把我们全部杀光才甘心吗？”

虞紫薇道：“小妖小怪不必说，但那么大妖怪心狠手辣，死在我剑下的就有不少！”

徐长老道：“因果报应是天道的运行法则，谁作孽自该受到惩罚。可我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只是因为妖怪的身份就要受到牵连？这对我们何其不公平！”

虞紫薇无言以对。

这时，徐长老撑着年迈的身躯跪倒在地：“求帝君放过主君，放过妖族子民。老身愿以这条老命相交换！”

虞紫薇抬了一根手指头，徐长老就被一股力量扶在了椅子上。

“我要你的老命做什么？下酒吗？我累了，徐长老请回吧！”

徐长老欲言又止，只得摇摇头无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