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残留的茶水滴在紫檀木案几上面，时间久了，烙刻下凹痕。

穆栖修冰冷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俊朗的笑容，目光从莫凝香身上扫过一圈，“不错，我的确爱慕莫小姐。”

索达雅骤然一愣，却是打心底里开心，这样，萧炎就是她的了。莫寒云和赵文蔚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精致的面容扭曲上几道难看的皱纹。

萧炎被萧瑜紧紧按在座上，“三哥，不要冲动！”

穆栖修笑着对萧皇行礼，“陛下，采选大殿那日您曾允诺过，若是有了心悦的女子，可以将她赐给我，臣中意于莫小姐，不知陛下可否开恩赐婚？”

萧皇眼睛眯成一条缝，从萧炎面上扫过，心里一时犹豫不决。

“莫凝香，你可愿意？”

莫凝香眼底流过一丝悸动，眼眶微红看着萧炎，若是她此时拒绝，萧炎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毁坏这桩婚事，穆栖修并非真的想要娶她，不过是想要萧炎与萧皇作对。

女子将嘴唇咬的惨白，“我愿意。”她当时嫁给宇文昊，不也是从中斡旋悔婚成功了吗，此事还可从长计议，她现在断然不可连累萧炎。

莫凝香看着萧炎眼底的火光一寸寸熄灭，心里针扎一般的疼痛，原主的意识苏醒，脑中一片眩晕，她看到了十年前桃花树下两个孩子许下的承诺，看见了挽起发髻时男子送给她的那只琉璃簪子，看到了她将亲自刺绣的同心结挂在男子脖子上面甜甜的笑意。

“萧炎”她低声喃喃道，眼眶里面盈满了泪花，不知道是她在流泪，还是原主在流泪。

然而此刻萧炎眼里只有无限的落寞与伤情，哪里听得见她的低声喃喃，听得见的，只有她身旁眉色清秀冷峻的男子，他的眼神骤然黑下去。

“原来你真的对萧炎有意。”男子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白皙的脖颈，莫凝香向后倒退数不，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男子一把抓过她的肩膀，莫凝香整个人扑在他的怀里。

“陛下，既然穆国太子向陛下求亲，索达雅也想要向陛下掏一门亲事。”索达雅虽然大大咧咧，却也看出了萧炎眼里的痛苦。

自古都是男儿家提亲，女儿家向陛下提亲，可真是闻所未闻。女眷却是不以为意，只当索达雅公主为人豪爽，反倒是啧啧称叹。

萧皇亦是非常喜爱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慈祥笑道，“你看上了哪家的贵公子？”

索达雅摇了摇小脑袋，扬起鞭子指着站在人群中的萧炎，“陛下，我看上的不是贵公子，而是您的儿子，三皇子。”

萧皇脸上的笑容骤然间僵住，向后探探身子，眉间多了犹豫之色。

索达雅甜甜的声音响起，“皇上，既然陛下都许给穆太子挑选良配的机会，为何不给索达雅一个机会，北梁这些年来给萧国的礼品，可丝毫不比穆国少。”

人们纷纷抬起头来看着这位伶牙俐齿的索达雅公主。真是好生聪明，虽然拿着三国之间的关系做文章的确会得罪甚至激怒萧皇，却也具有足够的胁迫意味。

萧皇沉默片刻，空气安静，却突然间撸着胡子长笑起来，“那就依着索达雅公主的意思。”

萧炎实力不容小觑，若是让他娶了索达雅，他可就增添了北梁的势力，不过眼下这幅情景，前些日子祭祀大典的事情北梁皇上多少有些耳闻，若是他再刻意阻止，压制萧炎的心思不就人尽皆知了吗。

“炎儿，日后你也好好待北梁公主。”萧皇慈祥看着萧炎。

萧炎沉默不语，身旁的萧瑜心里也隐隐作痛，却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推推他的肩膀，“三哥，你快答应啊。”

满座的人看着萧炎的目光多了三分狐疑，萧炎却凝眸看着莫凝香，看着她摔倒在穆栖修怀里，看出她眼神中的惊慌失措，半晌微微张了张嘴巴，“儿臣谢父皇恩典。”

莫凝香见萧炎答应，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强撑着给萧炎看。原主的心在痛。莫凝香捂住自己的心口，用力唤回自己的意识。

她心里十分明白得到索达雅对萧炎有着多么大的帮助。

索达雅兴冲冲地跑到萧炎身旁，草原上的女子性情奔放，根本就顾不得中原的礼数，拉起萧炎的胳膊，笑得格外甜美，“炎哥哥，我们何时成亲？”

宴会场上热闹非凡，将刚才的不悦之事都抛之脑后。

莫凝香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原主的意识慢慢消失，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清醒许多。

她闹不清楚自己对于萧炎是什么感情，她却知道，自己憎恶穆栖修，可是方才为了大计着想，她却答应嫁给他，虽然只是货缓兵之计，心里却像是堵上一团棉花，喘不上气来。

树下的身影被拉得细长，莫凝香猛然转回头去看着萧炎，眼底不知为何露出惊恐，有些躲闪，嘴角费劲地挤出一抹笑容，“你怎么跟过来，若是让陛下发现了……”

“他发现不了。”男子声音低沉，如同冬日闷雷，震心一般的疼痛。

“恭喜你，娶了索达雅公主，相当于娶了半个北梁，北梁皇帝疼爱小女儿人尽皆知，你是他的女儿的夫君，他自然会帮助你……”

莫凝香支支吾吾还未说完，却听男子的声音带着炙热的深沉，不由得心头一紧，“我不需要北梁的帮助。”

萧炎在逞强，莫凝香清清楚楚，“不，你需要，你在萧国虽有隐藏着的势力，却随时容易倒戈，你若是不让他们看出你的威慑力，将来只会众叛亲离，还指望着他们帮你成事，是断然不可能的。”

“可是我想娶的人是你！”萧炎抓住莫凝香的肩膀，分外用力，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发红。

莫凝香面色转为清冷，动作麻利地从萧炎束缚中挣脱开，“萧炎，眼下最重要的，是取得北梁的帮助。我不过是个将军府的庶出小姐，与索达雅地位千丈之差，娶了她，才对你政治谋略更有帮助。”

“那你，为何答应嫁给穆栖修？”男子的目光如剑般周旋在莫凝香脸上，冰冷刺骨，却又炙热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