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想大把赚，口碑也想要。二者不可得兼，于是乎大家一起加班也。

其中固然有蒋玉辉这种怀着要做出好产品信念者，但更多人，是看重了上面对产品的重视程度，以及第一次落到实处的工作日加班补助。

一时间，紧张火热的上线气氛甚至感染了周围的其他项目组，灯火通明的景象再次于楼层上演。

“屁，哪有那么多班可加，说不客气话，除了咱们这群人拼死拼活赶进度赶内容，剩下的都是白天聊天不干活，晚上加班做样子的鬼。”

已经连续上班了八天的时间，就连好脾气的易皎皎都出现了躁动的‘毛边儿’，更不要说身为负责人、已经不用太怎么忍耐不爽情绪的蒋玉辉。

此刻的他正在叼着一根还没点燃的烟，恶狠狠地看着被一群成群抽着烟、大声聊着天‘鬼’占据的阳台，最终还是很无奈的拍了拍易皎皎的肩膀，“咱还是去会议室吧。”

“成，会议室更好，连烟味儿都没有。”笔记本电脑不离手的易皎皎很是无所谓的回了一句，同样没有转移落在电脑屏幕上的主要注意力，继续用余光跟着蒋玉辉的脚后跟走。

赶工不是说埋头干活就行了，游戏的内容上线也不是说测试通过就能上线——安全、版本、测试、BUG，以至于可以确认到同期上线内容之后，涉及到的宣发、运营活动，还有玩法内容增加导致的用户数据的推演……

总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虽然不想自吹自擂，但用户行为的变化永远都有不可预料的原因，最终总会让数据朝着千奇百怪的方向发展。

而易皎皎目前的工作，除了做好本职上版本功能的评测、补上之前离开而延期的基础研究之外，还在蒋玉辉的软磨硬泡之下，和项目组的产品运营同事一起开始了‘数据精算’工作，为的是发现风险、及早规避。

“我信你个鬼，如果只是让我来做风险排查的，为什么还要丢给我你们的成本运营费用表？”

LX一项重视员工工作环境的舒适感，因而会议室的办公椅甚至比配给员工工位上的椅子规格还要高、功能还要全、体验感还要舒服。

舒服到以至于易皎皎刚一屁股坐下，就肉眼可见的全身放松下来，甚至身体都靠了进去。

“这个我真不放心给别人看，你就当是帮忙，只是改改里面的基础格式，锁定一下，拜托。”双手合十的拜拜，蒋玉辉姿态摆的很低。

“行吧——我就当换脑子。”轻声叨咕一句，易皎皎快速的让左手手指在Shift和F4两个按键上不停地按下，同时不忘索要人力成本。

“蛋黄小龙虾，沙姜油醋汁，毛豆，藕带、香芋丸子、小米糕，外加两瓶柠檬味苏打水，有气泡那种。”

顺溜的报完菜名，听着旁边儿蒋玉辉不停按手机的声音——这人一向开着手机的按键音，易皎皎等了半天终于转过头去，“锁单价项还是锁时间项？专利合作费用是怎么个摊销？说啊？”

“锁单价，第二张表用时间，费用摊销的话——在产品开始营收之后，进行月度摊销。”蒋玉辉的视线还在手机的小屏幕上停留着，但马上也反应过来易皎皎的问题，“你做的这么快？涉及到计算公式的内容已经锁死了？”

“这是基础技能，”易皎皎已经更换了输入的内容，更是打开了一个新的窗口，快速的输入几串英文和字符进入后，按下回车键，易皎皎的双手离开了键盘。

“你这个费用表改的内容比较多，即便是VB和宏运算也要一段时间。大概要等……一两分钟吧，为什么这个费用摊销会这样处理？我记得就算是很坑人的版权费用，人家最拖也是在产品上线上日期开始月摊销的。”

说到这事儿，蒋玉辉便是很无奈的唉声叹气一番。

“专利贵、授权单一，所以合作起来花的钱多。”因着办公场所内禁言的缘故，脸上眼圈黑到宛如画了哥特眼妆的蒋玉辉，将那根没点燃的烟卷在鼻子下闻来嗅去的，“就奇了怪了，商务不是第一天谈这种带外设的合作，怎么就能泄露了咱们的外设样式图，搞得最后额外加一笔成本……Miller还说他介绍的这个专利方给的是良心价，真特么贵。”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易皎皎微微一愣，心道怎么最近这些各种事情里面总少不了王儒生的身影，但想到人家毕竟是GM的身份，马上又放下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在LX，任何结果都是利益导向，只要带来足够做的利益，顺便能者多劳解决一些合作上的突发问题，那就还是有用的。

因而蒋玉辉的这话，易皎皎没接，她也没法接。

很快，电脑屏幕上跳出了运行结果，招呼着蒋玉辉一起来看报表结果时，易皎皎的目光则是盯着最下方的收益金额，看了半天。

那扣除了税费之后，净利润少得可怜的数字，惹得在场两人的一阵咂嘴。

“好惨啊，”易皎皎喃喃道出三个字，看向蒋玉辉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这表交上去，怕是你整个项目都要叫停了。”

“不是，只是改了摊销方法税费就这么高？”蒋玉辉一脸头大的皱起眉头，“还有什么相关的操作——关联吗？”

关联当然是有的，但自己不是财务人员，不是项目人员，如果只是帮忙调整表格格式还算好，若是乱出主意惹来了公司的法务团队，那下场可能就比较凄惨了。

想明白这一点，易皎皎心里惋惜、面色坚决的摇了摇头，“这个东西，我还是建议你问问财务，他们一定比我有更好的避税和规避费用的方法。”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东西不能给财务啊——”

这次轮到了蒋玉辉喃喃而语，那凄苦的面色和悲切的声调，让易皎皎心生警惕，这显然是要跟她透露什么秘密的前兆啊！

而且按照曾经的合作经验来看，按照这货一贯不考虑自己身份高低直言不讳的行为来看，这事儿如果她易皎皎知道了，才是个甩不掉的累赘。

心里一急，想要打岔的话在喉咙里一噎，易皎皎直接站起了身，然后体会到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飘然感觉，伴随着会议室中明亮的白色灯光，软绵绵的倒在了一边。

记忆中的最后一刻，是蒋玉辉惊讶的看着自己，然后立刻神色紧张的说着什么朝自己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