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说过她是一只愤怒的小公鸡，现在她是一只火鸟，周身有明黄的氤氲，脚下的冰在溶解，她向前迈步，对面的尤物们身体微微晃着，抵御着无形压力。

“不能开门！这是永夜的规矩。”说话的是左侍女，现在是这里的首领。

“开门！”小别扭的双目变成了发亮的琥珀，琥珀里有一个字符。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字符，和墨非那鬼画符一样的古文字截然不同，没有仪式感，没有规矩，只是饱含着一种意境，使人绝望的意境。

左侍女的袖口里飞出一面扇子，张开后扇面上是一只始祖鸟，对外面发出远古飘来的嘶鸣，似乎要把一切都拉进史前的坟墓中。

她眼中的字符飞出，飞入扇面，扇面便成了碎片，剩下散开的扇骨，接着扇骨也碎了，左侍女的肚子好像被打了一拳，痛苦地蹲伏在地。

字符飞入人群，各种法宝飞出，但没有能阻拦字符的，一个一个地或是碎裂或是跌落，一个女人挡在字符前，然后右臂就碎了，没人能阻拦字符，只能让开。

但是字符还是停住了，停在了一个人面前，这人的背后就是大门。

“孩子，收了神通。”

天残老祖拖着枷锁，瘦得更厉害了，好像站都站不住。

“叔叔，不开门他会死的！”

“规则，永夜降临，只有出征时才能开门。”

“我不管什么规则，我就要救他！”

“不许胡闹。”

“叔叔！”

天残老祖闭上了眼睛，马上就要疲惫地睡去，“他可能被鬼附了身，谁会做他的影子？”

“影子？我来做！”她毫不犹豫。

“你是天残，没有影子。”老祖说罢便不再言语。

她以求助的目光环视四周，无人应答。

专诸不知何时来了，站在吕延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

她的目光碰到了专诸，专诸则看向了旁边，事不关己。

她看见了他，他以茫然的目光对视，又扭头和专诸对视了一下，同样是茫然。

她开始团团转，转得眼泪快飞了。

专诸碰了他一下，给他一个挪揄的笑。

咚咚的敲门声，“救命呀！赶紧放我进去！”墨非带了哭腔，如丧考妣。

他径直走到天残老祖面前，问道：“前辈，影子是怎么回事？”

老祖站着睡着了，没有回答他。专诸笑出了声，不是什么好笑。

场面就这样静了下来，就看见她在打转，还有墨非的敲门声。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从压顶的天空之上，成千上万的人踩着薄薄的木板，摇摇欲坠，它们就要降临。

天边，三角形的微光愈发明亮，有东西将捅破那里，出来。

这时他站了出来，“我来做影子吧。”

天残老祖睁眼，目光分外明亮，毫不掩饰着赞赏。

没来得及躲闪，手指就按在了吕延的脸上，他刚要向后，那手指已经在他脸上画了一个图案，扭曲的一团线条看不出是什么。他很疼，摩挲着。

门开了，扑进来的竟是一根烧焦的木头，十几件法宝的光辉才熄灭木头冒出的黑烟，裸露的皮肤上一片片的乌黑色，被烈火焚身竟然没死。

木头就是墨非，伤的很重，却给人死不了的感觉。

在墨非进来的时候，吕延的喉咙涌动要吐血，却被手帕捂住嘴，他的血浸入手帕，天残老祖挥手，手帕化作一只血鸟扎进墨非的影子不见了。

“如果他被鬼俯身，杀了你就能杀了他。”

小别扭恢复了镇定，询问墨非，“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进去了？”

“不用你管。”墨非不用正眼看她，“这次闹鬼很凶，它们好像要做一件非完成不可的事。”

这时天边亮了，那个三角形光芒大作，还有哧哧的喷气声，口子要破了。

“布阵。”绵柔的声音，雷声没法冲淡它，人群的吵杂声被它平息了。

人群动了，一条条命令传达下来。

从高空俯瞰是如此地井然有序，所有人都恰到好处。她们组成了阵型，像一只手，一只随时准备紧握出击的拳头，它让你觉得松弛，又让你紧张。这些平时矫揉造作的尤物们，彰显着感到了秩序的力量，她们变身为战士！

突然有一个女人跑出了阵型，没等跑得太远就倒地不动了。

“保持阵型！不要……”这是最后一条指令。

“出事了，去看看。”恍惚从高处降下。

左侍女向无上乾坤殿飞奔而去。

专诸向吕延招了招手，“走，看热闹去。”

他们飞速到达宫殿门口，天残老祖拖着枷锁在前面慢慢走着，还回身点了点头。

地上躺着六个人，只有一个是活的。死的人浑身都是黑的，彻底的黑，好像把所有的白色都吸收了，反而眼睛是彻底的白。

自在王还没有死，半张脸是白的，还有一只眼睛是正常的，可是嘴唇是漆黑的，所以说不出话来。

有一个死人从衣着能看出是东方宫主。至于另外四个漆黑的人形烧炭，没人能看出是谁。

天残老祖翻看着尸体，“万鬼缠身，这几个是近身侍卫，被附了身吃了灵魂，偷袭得手。”

“这不可能！”左侍女叫着。

“不可能！”左侍女重申一遍，“我们身上都有辟邪法宝，鬼物不能近身，我们外面的禁制也是驱鬼的。”

恍惚走到自在王跟前，俯视着，“是万鬼缠身吗？”

自在王用尽了力气点点头。

右侍女跪在了自在王面前，“主人，还能主持法阵吗？如果不能，请赶快。”

话还没有说完，自在王的脖子一挺，面部完全成了黑色，眼睛是瘆人的白。

“主人！”左侍女瘫软着跪下，“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恐惧和绝望布满了脸，体如筛糠一般。

“宫主死了你们还不活了，至于吗？”专诸说话从来只顾自己不顾场合。

“不一样，”左侍女沉重说道：“阵法有九重运用，后面六重只有两位宫主知悉，没有后六重，无法镇压永夜，这世间将会万鬼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