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成了干尸，却比腐尸还臭，这让吕延觉得反常。尸体严重缩水，两排大牙赤裸裸地呲着，牙龈已不见。鼻孔朝天，成了两个窟窿，眼窝也成了两个坑，眼球只剩下干巴巴的黄膜。四肢干枯的像树枝，小腹干瘪得像一张纸。

或许是连日的观想有了效果，吕延的眼中一闪，在尸体小腹上看见了浅浅的痕迹，他忍不住上前仔细观察。

四大长老都在，白虎看见吕延的种种表现，赞赏道：“孩子，你能摒弃厌恶之心，比刚才那些孩子强上百倍。”

吕延还是有些得意，“谢谢爷爷夸奖，我在试炼之路见过很多死人，比这惨的比这臭的都有。”

白虎点头，“修真之路无坦途，死尸关是必须要过的，也是检验道心的门槛，缥缈村的试炼之路确有独到之处，可惜……”

这时叶凡进来了，脸色煞白，看见尸体后不由的干噎了几下，强忍住没吐出来，急忙把头扭向了旁边，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白虎摇了摇头，很失望。朱雀和玄武的表情也堪玩味，分明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青龙忍不住严厉地训斥：“叶凡，修真路上不只是美景，恐怖恶心更多。你还没入门，就有了厌恶之心，还何谈修真？早晚会落得心魔缠身！”

叶凡顿时觉得委屈，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梗着脖子倔强着，不反驳但也不认错。

青龙更气，一甩袖子，“你走吧。”

叶凡扭头便离开了。

“唉，这孩子被惯坏了！”青龙嘟囔了一句。

吕延看着叶凡的背影，心想，“小屁孩一个，乳臭未干！”

收回心思，他把脸凑到了尸体前仔细闻着，皱了皱眉，“除了尸臭，怎么还有烧焦味？”

白虎刚要提示就被青空打断，意思是让吕延再观察一会儿。

这时吕延的眼睛盯着尸体的小腹，那淡淡的痕迹在他眼里越来越清晰，好像是一只手插进了小腹，却没有破坏肚皮。

白虎这时说道：“凶手把手插进了张小凡的丹田，取走了他的三昧真火，又给他吞了恶火丹，让他五内俱焚，故而有烧焦味。”

原来是这样！吕延明白了。

“你回去吧。”青空撵走了他。

吕延离开时，依稀听见长老们的讨论声，不时冒出忘情山三个字。

张小凡的死打破了青云门伪装的宁静，纸是包不住火的，各种猜测和言论横飞，有人说张小凡早知道自己会死，连遗书都写好了，只是没公开而已。还有人说张小凡是受情所困，修炼时走火入魔，欲火焚身而死。总之，切实的分析也有，以讹传讹更胜。渐渐地一种言论得到了公认，那就是张小凡去过忘情山，是忘情山地变带来了灾祸，凡是去过的人都会有厄运。

不过现实很快打了这些人的耳光。

一声悲愤的怒吼在碧水湖响起。

吕延还在回想那堆火，火苗翻腾着，时明时暗，火堆在他脑海里慢慢旋转，立体之感越来越强，相比原来他记住的更多，也更真实，但是，没记住的也更多，总之还是不到两成。

突然火堆塌了，露出了张小凡的尸体，尸体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向他走来，从两排大牙里飞出了声音，“他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吕延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奋力睁开了双眼，浑身大汗，差点走火入魔。

这几日总是如此，好像到了瓶颈。

青空又来了，又是那句话，“跟我走。”

现场就在山下的碧水湖，叶凡水淋淋的躺在岸边，应该刚从水里捞出来，白玉腰牌还在，衣冠完整，不过尸体被水泡得发胀，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脸上还缠着水草，肚子鼓得像孕妇，死状比张小凡还让人恶心。

青龙睚眦欲裂，满脸的悲愤，不管看谁都眼神不善，尤其看见青空二人，立刻质问道：“还把他领来干什么？”

青空道：“我乐意。”

青龙气得胸膛都要炸了，如果目光能杀人，青空已经被杀死。

白虎咳嗽了一声，说道：“凶手不是为了灵犀，又为了什么？”

“可能就是为了杀人。”

青龙咬牙切齿，“不管什么动机，我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挫骨扬灰！哪怕是天涯海角！”

朱雀急忙让他冷静，说道：“此事不可宣扬出去！还是低调处理为好。”

玄武摇了摇头，“这种事是捂不住的，明日那八大门派就会知道了。”

白虎掀开叶凡的衣服，丹田的位置有一圈圈的年轮，是血液凝固后的伤疤，顿时双目一凝。

吕延已经看了半天，说道：“他是跪着死的。”

青龙斥责道：“轮到你这孩子说话了吗？缺乏教养。”

青空立刻对吕延说道：“不要管旁人聒噪！你是如何看出的？”

吕延盯着叶凡的眼珠子，“他害怕了，求饶了。”

“唉！”白虎叹气，说道，“说的没错，这是刮丹法，最残忍的刑法。以杀伐之力刮他的丹田，每刮一圈，丹田就会小上一圈，直到刮没了便成了庶人。叶凡不跪天下人，凶手就刮他的丹田，他实在受不了就下跪求饶了。”

这位号称不跪天下人的天才如此谢幕。

道玄真人这时说话了，“叶凡死了，东方自在宫的名额就要再议了。”

白虎严厉说道：“道玄，当务之急是抓到凶手，不要说诛心的话！”

青空走到了道玄真人面前，手握在了剑柄上，“你越来越放肆了。”

道玄真人有点不自然，“我说错了吗？你听者有意罢了。”

青空的剑已经拔出了一寸。

这时白虎过来拉住了青空的手，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青空的剑归鞘，眼睛回到了尸体上。

吕延正盯着叶凡的脑袋看，颅顶有一个孔，里面空空如也，脑浆没了。

凶手要脑浆干什么？吕延不解。

再没查到什么结果。

“叶凡没去过忘情山。”青空说道。

白虎的双目幽幽，“事情越发复杂了，我得详细禀报此事。”

青云门，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