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你不喜欢她，当初梅瑾泽那个蠢货选妻的时候你就不同意，没想到你眼光还真是毒啊，一早就看出来了。对了，你肯定不知道吧，你儿子上次在东宫落水并不是意外，而是她故意装作滑倒将你儿子丢进了荷花池里。”当时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太子妃柳氏就接着往下说，然后就有了这个主意，只是没想到那小兔崽子命大，竟然逃过一劫。

大儿子在东宫不慎落水是半年前的事儿，事发时她不在场，大哥也不在，只有大嫂和孙嬷嬷以及紫霜在，紫霜水性好，武功高，孩子一落水她就去救，转瞬间就给拎了起来，有惊无险，澜儿也没有被吓到。

由于孩子和大嫂都没有事儿，她和大哥也都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一次意外，再加上小孩子调皮，紫霜事后也说的仔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为了孩子的安全她多添了几个人，让她们时时刻刻的跟着，须臾不离，寸步不离。

“还有被鱼骨卡着那一回也是你亲大嫂所为，只不过你小儿子机灵，身边儿人又看的紧，这才没有让她得逞。”洋洋得意报复心重，她也成功的挑起了太妃心中的嫉妒，成功的让她视梅心为敌，视梅心的两个儿子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一个月前没有发现她之前梅心肯定是不信，可经历了大嫂莫名其妙的疏远以及她对大哥说的那些嫉恨的话后，她信了，非但信了现在联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儿也恍然大悟，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一刀划破她的鞋袜，梅心抓住她因为疼痛而乱动的脚说：“你肯定没有见过剥皮吧，从脚尖开始，一点点儿的往上卷曲，稍有不慎就会破皮，不过你放心，我手艺还行，保证不会弄破你一丁点儿皮。”

话落，一刀子就刺进了她的脚指甲盖儿里。

瞬间，程思楚就像是老鼠被踩到了尾巴，嗷的一声就大叫了起来，梅心预料到了，紧紧的抓住她的脚踝又道：“你生来就金尊玉贵肯定从来都没有爬过山或者是下过山吧，你不知道，我在凉州被敌人追着跑的时候指甲经常掉，尤其是披重甲奔袭，脚趾甲先是乌黑一片再是自行脱落，然后再慢慢的一点儿点儿的长出来。过程很长，起初也觉得特别疼，疼的晚上睡不着觉，疼的都害怕洗澡，可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渐渐的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疼了。”

犹记得第一次大脚趾变黑连走路都不敢用力，痛的一踮一踮的回家，干娘知道了以后特别心疼，看过之后当场就哭了，还跪下求父亲，求他发句话，以后再不准她去军营上战场了。

父亲没说话却一直盯着她黑了的脚趾甲看，眼眶湿润满眼心疼，但却因为知道她的梦想没有开口阻止，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干娘急了，不顾尊卑开口质问父亲，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好好看看他的女儿，本该被娇养着长大、本该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却跑到战场上杀敌去了。

他半生戎马九死一生为了什么，为的就是让女儿在刀枪剑林中风里来雨里去吗？

红了眼圈，强忍住眼泪，父亲依旧是没有回答，不过他转身走了，一步一步仿佛双腿灌了铅，微微弯曲的背影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知道父亲比任何人都心疼，但是他不能说，他的女儿三岁习武，受尽苦处，若是不让她上战场，无疑是折断了她的翅膀。所以，他宁愿自己难过、心疼、自责也不开口。

生在京城在凉王府长大，程思楚出入有车马相随，而且就算是去庙里烧香也几乎是没有走过路，都是轿子抬上去，以致于她根本听不懂梅心的话，不知道她打仗就打仗为什么会在山里跑，又为什么会掉脚趾甲。

冷汗直冒痛的撕心裂肺，程思楚用力一踢想要踢死梅心说：“那是你自找的，又没有人逼着你从军，又没有人逼着你上战场，都是你咎由自取。”

母亲在家可是没少骂，最重要的是梅心习武从军让她感到丢人，每次宴会上也总有人拿此事说嘴，说母亲生了个好女儿，冷嘲热讽没一句好话。

站如松，巍然不动，梅心手上一个用力就生生的将她大拇指上的脚趾甲给掀开了。

痛彻心扉欲要杀人，程思楚一改先前之色嚎啕大哭说：“你杀了我，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你王八蛋，你黑了心，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梅心，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求而不得，生生世世都没有母亲疼爱，啊……啊……”

咒骂之间小豆子拔掉了她另一条小腿上的倒钩箭，这一回更狠，皮开肉绽连骨头都看见了。

接连不断的疼痛袭来程思楚受不了了，没叫多大会儿她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小豆子早有准备，提起事先准备好的一桶冰水腾跃而起，然后就毫不犹豫的兜头泼下，只听哗的一声，程思楚整个人都痉挛了。

跟发羊癫疯似的抽搐，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小豆子一扯绑住她的绳子说：“赶紧说，再不说我就把你扔到井里去。”

井水深深又有蛇，她身上有伤又流血，一定深受喜欢，一定会紧紧的缠着。

梅心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正好院中有一口深井，走到太师椅上坐下，她朝小豆子打了个手势说：“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楚怀王藏在哪儿，你们来京城有什么计划，那些逃跑的刺客现如今躲在哪儿，除了刺杀以外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虽是初夏加了冰块的水也冰冷刺骨，尤其是对着头泼下去的那一刻她简直就要疯了，而因为冰水的洗刷她腿上的伤口流血也流的更快了。

疼的牙齿打架，疼的浑身哆嗦，疼的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她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之前也没少对付她，梅心绝不可能会放过她，她一定会杀了她。

长发湿垂犹如恶鬼，程思楚紧紧的攥紧拳头说：“好……好，我……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