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看着她，没有说话。

死了？

在他考上晴川高中的时候，在他家的小区外面？

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那名叫清水梨衣的女孩，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而且，她刚刚不还在要求他，每天中午去给她弹琴，答应她的一切要求吗？

洛飞觉得莫名其妙。

显然，眼前这个少女，心理与精神，都不太正常。

“哦。”

他决定离开了。

在他抬起脚步，走出电脑隔间的位置时，清水美衣再次开口：“她叫南宫美骄。”

洛飞心头蓦然一震，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愕然地看着他。

“现在，她叫清水梨衣。”

“曾经父母离婚，她跟母亲，与你住在同一个小区。那年夏天，我记得她穿着洁白的裙子，在万众瞩目的钢琴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下台后，第一件事，不是与我分享快乐，而且央求我带她去找你。那个时候，我们在京都。”

“我没有答应，而且命令她不能再见你，我想让她忘掉曾经的一切。我觉得她的曾经，都是不快乐的，不该放在记忆中的。”

“我记得当时，我们大吵了一架，她哭的很伤心……”

“那天晚上，她独自离开了，没有跟任何人说。”

“等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你家小区外的马路上，依旧穿着那身洁白裙子，但满地都是鲜血，像是盛开的花朵……”

说到此，她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洛飞，其实从那一天，你就应该死了，我也是，但我并没有动手。”

“因为她还活着，活在我的身体里。”

洛飞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满是那道在记忆中早已模糊的身影。

只是在洛嘉嘉的提醒下，他才偶然想起。

“她的第一次吻，给了你。你还抱着她，手放进了她的衣服，对她说你以后会娶她，会为她做她喜欢的一切，虽然，都是她强迫你的。”

那双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眸子，不知道带着何种情绪看着他，轻声道：“洛飞，你觉得，我的要求过分吗？”

洛飞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目光恍惚，仿佛正在回忆着什么。

“她明明有更好的前途，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要来找你，还说要跟你一起上这所学校……”

“所以我来了。”

“我恨你，又不敢杀你，我恨我自己，却又不敢去死……你知道这种痛苦吗？”

“我变态，是因为想让你厌恶我这具身体，让你离开它，让你害怕它，但是，又想让你喜欢它，离不开它……你知道这样的痛苦吗？”

“那座琴房，只有你可以进去……孙楚楚是真的，我已经送她去了更好的学校，另一个说她早已自杀的女生是假的，是我派来的……我不想让你知道她的存在，但又不能不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矛盾中，一直都在痛苦中，你知道吗？”

“那个要包养你的女人被我杀死了……不是因为她侮辱了你，而且是因为她侮辱了弹钢琴的你……”

“梨衣喜欢钢琴，更喜欢你，看着你弹钢琴，她很开心，很幸福……”

“姐姐，洛飞会弹钢琴了，一定是为我而学的，我当时逼迫过他学，还用身体引诱过他学……姐姐，洛飞弹的比我好听，他很有天赋，今天我们合奏了，我好幸福，我们很配的……姐姐，他一直都不快乐，他没有爸爸妈妈，唯一的姐姐还经常欺负他，可以让他快乐吗……”

“她的曾经，都在日记里，这段日子，也在日记里……洛飞，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

隐藏在墨镜里的眸子看着他，轻轻柔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洛飞终于回过神来，目光看向她：“我可能忘记了什么，不过，我还记得她。”

“就仅仅只是记得吗？”

洛飞沉默了片刻，看着她隐藏在墨镜里的眸子道：“我答应你，为她弹钢琴。”

“其他的呢？”

洛飞没有再说话。

清水美衣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站了起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又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以为，当初你和你姐姐没有被饿死，没有被其他人拐走，骗走，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一直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是因为你们的坚强和聪明，或者运气好吗？你知道那个时候，每天打你姐姐主意的人，有多少吗？即便你们去捡瓶子的时候，也有人准备把她打晕带走……”

“洛飞，梨衣对你和对你们的好，你永远想象不到。”

说完，她出了门。

图书馆里，电脑室里，灯光亮着，但早已空无一人。

除了他还站在那里。

走出图书馆时，外面阳光明媚，恍若隔世。

现在是下午一点。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琴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琴楼门口，守卫室里，空无一人，桌上只放着一副老花镜和一张报纸。

他刷了卡，走了进去。

依旧是那间琴室。

坐在钢琴前，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模糊而断裂的画面。

“咚……”

修长的十指按响了琴键。

舒缓的钢琴声，开始在琴室里流淌。

记忆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

只是那张脸蛋儿，始终看不清楚。

他早已忘记了她的模样。

但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那俏皮而得意的笑声，那时而高高在上又时而软糯黏人的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记忆中。

“洛飞，别告诉你姐姐，你摸了我，不然她会吃醋，也会强迫你摸她的。你要是脏了，我可不要你了……”

“洛飞，这可是我的初吻哦，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甜？不甜吗？可是我刚刚才吃的棒棒糖呢，还故意还留了一点在嘴巴里，刚刚咬你的时候，用舌头送进你嘴里了呢，咯咯咯咯……吐也没用……”

“洛飞，你姐姐又揍我了，还把我的车胎给扎了，肯定是看到我骑单车带你了，你就不能男人一次，跟我一起揍她一顿吗？今晚放学就行动，好不好？我允许你把手伸进我衣服摸我一次。”

“呜呜，你怎么能背叛我？说好的一起动手揍她，你怎么还帮她按着我呢，臭洛飞，你就那么怕那只长腿小兔子吗？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咬掉……”

“洛飞，我妈妈可能要跟我爸爸复婚了，我可能要走了……在临走之前，你可以像对你姐姐那样，对我好一次吗？”

“抱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一句，美骄大人，我会等着你的，我一定会守身如玉等着你的……”

“洛飞，我一定会回来的，你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不能脏哦。等着我，只有我，才有资格弄脏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