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无奈的到底是什么呢？

离尘站在接街上，看着来往的一切，却是心中有几分迷茫，他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远处似乎起了一阵风，风很轻，但砸在脸上却是感觉极是疼痛，离尘看了眼远处的黑烟，那烟气似乎丝毫没有退去的迹象，笼罩着天上的云朵，亦是笼罩着这片城池。

离尘似乎现在才发现，这所谓的玉城，此刻却是一片阴黑的。城中人来来往往，却尽是一副焦急模样，或许，这烟气已是飘到了他们的心中。

于同的死亡却并非是只带走了吴辛，更是为这地界带来了些许的阴冷。

离尘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便是朝着那浓郁的黑烟中缓缓走去，他走得很慢的，心思却是很重。

在与释天立下赌约之时，他非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赢，只是，相对于赢，他更愿意输。这更像是一场对于人性的考验，他赢了，便是所谓的人性输了，而这后果，便是那附了自己神力的雨石与那于同一同去做一番毁天灭地的事情。纵是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他亦是不愿去尝试这个风险……

只是此刻，他的确是赢了，虽然只是赢了一步，但这一步……似乎已让他看到了结局。

他走着，隐约中已是走到了那烟火之处，四下一望无际，原是遍地庄稼的田地此刻已是一片荒芜，而那本应矗立于那方的山脉亦是没了踪迹。

离尘叹了口气，心绪乱了许多。

这烟气中带着浓郁的煞气，这煞气却是甚重的阴冷执念，执念甚重，重到离尘便觉得都有些不适，皱着眉头。

“离尘，你在此作甚？”却是一声极是温柔的声音，她轻声唤着，离尘微微一愣，像是并未料到她会在此。

转过了身，却是两道熟悉的身影，释天与若云。

但见这两位古神此刻正是一副奇怪的神色，他们本是在彼岸之处无事聊些什么，但见人道突然像是大乱一般生起了阵阵大火，心觉奇怪之迹便又是来到了此地。

不曾想到此还未多久便看到了离尘，他是一副失落模样，神色凌乱而不知所处。

是以若云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

释天却是并未言语，他自是知晓此为何事的，只是想着前些时日与离尘的约定，便是没有与若云言语，他看着离尘，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场景他是有想过的，但却从未想过来的这般急迫，亦是这般残酷，回顾四处，他心中亦有着与离尘一般的愁绪。

若云像是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微妙变化，他看了眼离尘，又看了眼释天，却是并没有去问些什么，毕竟这两位若是不愿说，那自是也有着自己的想法的。

“无事，只是觉得此处煞气甚重，便觉得有些奇怪，便念着去看看。”离尘开口道，那分愁绪倒是淡了几分，他说罢，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这笑如何看着都有些苦涩。

“倒也是，只是，你可有想过，为何会出现这般事由？这是煞气，与人道之气力不符，在我看来，该是煞界又有些异动了，才是。”若云蹙了蹙眉，一直看着都甚是淡雅的她如今却是看着有几分莫名的阴冷之气。

“我会去查看的，这点你可放心，亦是无须多想，此事……当与煞界无关。”离尘并不想与她说些什么，毕竟，这些事由终是牵扯到了更多的事情，若是说了出去，却是多了些繁杂的事情。

说罢，他看了看四周，而后便是心事重重地离去了……

若云与释天却是未动，他们只是站在那方，看着离尘那颇有几分萧瑟的背影，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离尘的身影已然从这烟雾中消失，而若云与释天亦是缓缓地从此间走了出来，他们看着像是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那日，为何没有问清楚父君的源处呢？”走了许久，若云突然问道，此事她并非全知，只是那日释天告别离尘之后，纵是已然释然了许多，但心中依旧有着几分郁闷，思前想后，他便去了若云的院落。

虽说此事甚是隐秘，但却并非尽是些隐秘，是以释天便将自己逼问离尘出处的事情告知了若云，至于缘由，却说得是百万年来遍寻而不得的恼怒，这般说罢，不管若云是否相信，他都将此事说了出来。

只是若云仍是奇怪，释天这颇有几分刨根问底的性格，为何却是最终将这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开呢？

见若云突然问道，释天却是微微一愣，许是并未想到若云在此刻问道，更是并未料到若云会提出这个问题。

是呀，为何最终自己会将这个问题的答案抛之脑后呢？

他淡淡笑了笑，却是已知道了答案，轻轻摇了摇头，望了眼这一望无际的天空，浓烟中透着几分清净，亦是隐约能看见些云朵，虽说浓烟甚是讨厌烦，但那浓烟之后的事物，却是惹得他心生欢喜。

“人道有句话叫做，子不言父之过。你我与父君的关系便如父子血亲，我问道此处，离尘却是无奈地说这是个错误造成的，既是如此，那答案，便不可得知了，纵是得知了，又有何意义呢？我们能去与父君讨教吗？”

虽说听着有些无奈，但他的言语之中却透着几分轻松的意味。

“便是知道了，也未尝不可呀？”若云有几分疑惑，在她看来，便是知道了，亦无甚问题才是，虽不能与父君为敌，但起码知道自己的父君究竟是个如何般的存在。

“知道了父君如何存在，便知道了我们如何存在，我们一直信奉着自己的道，这道便是父君，可离尘却说父君的出现是个错误，那便是说，我们的道本就是不该存在的，既是如此，便是知道了，亦是无甚意义了……”

说罢，释天又望了眼天色，心底却是一片沸腾，在他看来，无论父君是如何出现的，他只须知道，他是创造了这天地的神祈，亦是创造了四位古神的父君，他至高无上，而他的过去，却是与自己无关……

一旁的若云却是无语，她想，她或许可以理解释天的想法，只是，为何离尘会不愿告知呢？

依着离尘的性格，他定是不会为父君遮盖些什么不可言语的事情的。

“那离尘为何不愿告知你呢？是因为怕你心目中的神祈崩塌吗？”看着释天，若云轻声问道。

“或许，他是不愿将自己与同他一起的那位神灵的错误告知你我呢？毕竟，在他们看来，纵是你我，亦是一片虚无，唯有他们，才是这天地的实在，若非如何，为何他们会几番毁天灭地呢？”

释天说道，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尘究竟是如何存在的，他不得而知，只是，想到了离尘说到的几番灭世之举，他的心中却是会多了几分戚戚然的心绪，同为神灵所创的天地，未免会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若云与释天的身影渐渐走远，他们却是没有回彼岸，许是想去人道转转吧，毕竟，此番人道已过了许多年了，望之繁华、观之迷醉，便是看着，亦是留恋其中，不愿归返。

虽是人道之人颇有些不甚良善，但这人道之景致，却是绝无甚怪罪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