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爷王妃要复仇
作者:豆浆花开 | 分类:古言 | 字数:195.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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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方周全
千翎门入江湖这几年,并不为非作歹,治下也是极严,门中人个个谨守规矩,不越雷池一步,但凡若是做了错事,犯在他们手中,却必然是要受到教训的。
在此门扩充江湖这几年来,有人抵抗,有人赞同,渐渐的,抵抗的人越来越少,赞同的人便越来越多,千翎门已然成了气候,只是这千翎门人人都谨守门规,并不以此为傲,更不以此为非作歹,只手遮天,统管江湖,俨然是个避世独立的存在。
夏惊羽创立千翎门的初衷,不过是为了避开家族的庇荫,更是为了他自己心中的盘算,夏家、秋家势力在朝中已然过大,皇上自然不会看得惯,如今,不过是一柄刀悬在众人的头上,何时落下,人人都不晓得。
他祖父为将为官数载,如今脱身已然是难得很了,他的父亲和兄长也随祖父投在军中,他便不再入军,自行出来自立门户。
他培植自己的势力,也不过是为了他日若是阖家真的没了指望,他还留有后手,能护家人一方周全。
近来,他盘算得更多的便是如何将秋妹妹从宫中偷出来,那时千翎门开启之初,他自知秋茗月入宫并非什么良策,更是知道了她在宫中艰难度日,日日艰辛之后,怒不可遏。
阖家疼爱的秋妹妹,他那样疼惜的秋妹妹,却被人如此欺辱,是可忍孰不可忍。说起秋茗月,其实二人倒长得有些相像。
夏望庭一副江南人的相貌,便是在军中,也端然是一副儒将的模样,生的一子一女,女儿便是秋茗月的母亲,肖江南之貌多一些,儿子因了自小随在军中,便生得几分粗矿,与夏望庭不大相似。
而这儿子又生得两个孙子,大孙子夏风明随得自己父亲的模样,长得一派端正英朗,却少了那么几分江南意蕴,唯独他自打生出来的时候,便如一个女儿一般娇俏,同秋茗月年长几岁,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才是亲生兄妹。
夏望庭疼爱二孙子,他不入军中,便也随了他去。夏惊羽虽然相貌秀美,性格却并不比自己的祖父、父亲和大哥少上几分坚毅,他一手创立千翎门,若非有些手段,自然也不能服众。
门下能人众多肯听他调遣,也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门主的缘故,他治理千翎门时,更是用了从小耳濡目染的军纪军规,才能让合门上下规矩严整,得人称颂。这是题外话,只是如今夏惊羽麾下千翎门已然悄然将势力扩张到京城之中,虽说潜伏极深,但到底是比之前在京中是个睁眼瞎要好上许多。
秋肃身为京畿卫统领,自然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严加看管,据探子消息,秋家虽然位高权重,却束手束脚,规矩严谨得很,生怕何时犯了天颜,惹得皇帝不痛快,便是满门不幸。
秋茗月入宫数载,未曾见过父母,甚至于往昔宫宴之时,屡屡总是被苏漫漫寻了错处,关在凉月宫内,秋家父母竟然也不曾争辩过半分,甚至连入宫请见的机会都不曾争取过,却只让秋茗月一个人流落在那吃人的深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却似个孤儿一般。
夏惊羽一阵咬牙,雪色的手腕上青筋缕缕,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半晌不言不语。
那缁衣壮汉半晌不闻动静,悄悄抬起头来,见着夏惊羽这样一副模样,担忧地皱起眉头来,道:“门主,嫣姑娘的信上说什么了?”
夏惊羽回过神来,望向那远处的苍茫雪色,微微舒了口气,道:“嫣姑娘在宫中处境不好,让我助她一助。”
那缁衣壮汉很显然很是关怀郁瑾嫣,闻言神色大动,道:“嫣姑娘受了什么委屈了?”
夏惊羽淡淡地回头瞟了他一眼,那缁衣壮汉却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儿似的,神色顿时惶恐不已,惭愧地低下了头。
夏惊羽也只是略略瞟了他一眼,对他有些失态的行为并没有放在心中去,想了一想道:“嫣儿在宫中被那苏漫漫欺负了,既然你挂心她,那便去京中助她一助吧。”
“门主,郁苍没有。”那缁衣壮汉慌忙俯首争辩道。
夏惊羽神色不动,扬了扬手,随意地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你是她爹,是至亲骨肉,父女连心,血浓于水,你为她担忧是应该的。再者说……”
他顿了一顿,神色间有了几丝怅惘,却是看不清楚这怅惘的原因,这静寂之时,郁苍没有说话,仿佛听见了那院中池子里的冰轻轻碎开的声音。
正在他犹疑之时,才听见夏惊羽接着缓缓又道:“再者说,送她入了宫,是我对不起你们在先……”
“门主言重。郁家上下性命都是门主给的,门主要郁苍和瑾嫣做什么,郁苍都无怨无悔……”郁苍一听夏惊羽这么说,连声请罪道。
夏惊羽淡淡地笑了笑,道:“好了。”郁苍住了口,沉着眉不说话。
“便是我救了你们又如何?人命高低贵贱,都有自己的活法,嫣儿入宫,让你们父女天涯两隔,此生也未必能有机会见面……说到底,也是我不对在先。”夏惊羽神色漫漫,话语虽然是道歉,神色间便是连那歉意都清浅地犹如那漫天飘洒的雪花。
郁苍知道夏惊羽是个什么性子,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必然也是心中这般想的,想起爱女,虽然心痛难言,仍道:“瑾嫣是自愿请命入宫,与门主无干,她想为门主做些事,便是属下也拦不住她,只是她一腔情意……”
话说到此处,郁苍顿时住了口,接下来的话,却是十成十地不该说了。他自觉失言,抬眼看了一眼夏惊羽。夏惊羽却似无知无觉不曾听到他多嘴的半句一般,神色淡然,眼神缥缈地望着眼前的漫天雪色,不言不语。
郁苍见他似是不曾听到,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却又为自己的傻女儿默默地哀叹了一番,这天底下的痴儿女,怎会为了心中人的所念,甘愿舍下自己的一切,去做一件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他心中默默地想着,一时也不曾注意夏惊羽淡然如神祗的面色间,微微起了一丝波动。
郁瑾嫣,那个如烈日朝阳一般耀眼活泼的女孩,在他身边长大,整日里围着他“二公子”“二公子”地叫,离了夏府,别人都叫他门主,唯独她要跟旁人不同,叫他的时候,那眼神的热烈他并非不懂。只是……他还有要紧的事要做罢了。
千翎门创立之初,初成气候,他便拟定了这样的计划,派人入宫,寻机会将秋茗月偷出来。貌美的女子不是没有,他已寻了几个根底好的教习,但是能够将此事办得不透风声的,他却不能打包票。
那些美貌女子,有身陷风尘的,也有背负血海深仇的,每一个都能用,但每一个却也都不能用的尽如心意,这身陷风尘的若是得了荣华富贵,将此事抛之脑后,或不慎透漏了风声,那背负血海深仇的,若是一招棋错,将心思用在了报仇上,那便大大地耽误了大计。
他费尽心思**,心中却始终投鼠忌器,那一日,正在他坐在廊下苦恼,她却不知道从哪里跑了来,知晓了这个消息,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一双瞳仁亮得惊人,直着脖子道:“我可以入宫!”
夏惊羽淡淡地扬眉瞟了她一眼,道:“你父亲适才寻你,是有事情找你。你去寻他吧。”
郁瑾嫣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一般,又道:“我要入宫!”
夏惊羽不欲与她多言,沉下眼睑,道:“若是他寻不到你,你少不得又要挨一顿训斥,赶紧去吧。”
郁瑾嫣打定了主意一般,他说完了话,又道:“你安排我入宫吧,我可以做得好。”
夏惊羽不由得动了气,自己是不是惯得她太无法无天了?声线一沉,语调都冰冷了几分,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郁瑾嫣见他发怒,这才似乎知道害怕一样,微微地瑟缩了一下,委屈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听见了。”
夏惊羽不欲同她多说,站起身来预备要走,却听见身后她急切地声音跟了上来,道:“二公子,我可以去的。我能够入宫,将秋姐姐偷出来的。”
夏惊羽不理会她的话,径直要走,郁瑾嫣情急之下,揪住了他的衣袖,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几分,急切焦急又坚定地似乎不容拒绝,道:“门主,郁瑾嫣请命入宫,还请门主成全!”
夏惊羽被她拽住了衣袖,站定了步子,转过身来,看着她,嗓音如赫苍山顶冬天的积雪一般寒冷,道:“你再说一次?”
郁瑾嫣此刻却没有再后退,也没有瑟缩,她扯住他的衣角,紧紧攥着不肯放开,眼眸定定地看着他,那略带异色的瞳仁往日在阳光下看着还有些许妖娆,此刻已全然化为了义无反顾地决绝,一字一顿地道:“门主,郁瑾嫣请命入宫,替门主执行大计!”
夏惊羽还未开口,那廊下尽头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人来,身形魁梧,正是郁苍,他正巧听见女儿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大吃一惊,慌忙赶上前来,伸手拉过女儿的手,就往身后塞,一边向着夏惊羽请罪道:“门主恕罪。小女莽撞不懂事,胡言乱语,还请门主不要见怪!”
郁瑾嫣大声地制止了她爹爹的话,手上依旧不肯放开夏惊羽的衣角,道:“爹,你知道什么,我没有胡言乱语,我是认真地向门主请命!”
郁苍顾不得夏惊羽在前,只想尽快喝止住自己女儿的惊死人不偿命的话,低声道:“胡闹!我看你是脑子坏了!”
父女俩一时争执起来,夏惊羽竟然插不上半句话来,郁苍拉着郁瑾嫣的手腕拼命想往身后扯,郁瑾嫣拽住夏惊羽的衣袖死活不肯丢,两人拉拉扯扯,将夏惊羽的身体也带得左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