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下有好戏瞧了，沐家和齐王，关系本就摇摇欲坠的，端看人家齐王的态度而已”

“今天他国使者也在，沐家这脸，可不止丢在大锦朝，都丢到国外去了”

在四周低低的议论纷纷之中，郑王乔湛掀起眼皮子看了沐家少爷沐凌一眼，似笑非笑道：“沐二公子此话怎讲？”

又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郑王乔湛一开口，众人纷纷在心中暗暗道。

沐凌并没有看到自家父亲频频使过来的眼色，他端起手边的酒杯，轻轻晃了晃，笑道：“红帐下，美人儿默默垂泪，在下不过是忽然有感而发罢了”

“哦？沐二公子怎会突然想到这个？莫不是看到今天的沈四姑娘，忽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吧？”乔湛附和他笑道。

“当初太子府赏荷宴，但凡见过沈四姑娘的都赞一声好，甚至还有人建议要把咱们京城三大美人改成四大美人的，在下确实是在惋惜这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啊”沐凌笑得得意而放肆。

“逆子，闭嘴！”终于，沐家家主忍不住，不得不站起身来怒声呵斥。

沐凌嗓子一噎，他看了一眼不远处脸色难看的康王妃，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我说的本就是事实！当初齐王抛弃了家姐，现在又没问过人家沈四姑娘的意愿就要进宫求了圣旨强娶别人为妻，王爷不觉得这样做跟强抢民女根本没什么区别吗？！”

“......？？？”众人满头问号。

当年是齐王抛弃了康王妃？！

不是沐家进宫求退亲的吗？怎么又变成了齐王抛弃了康王妃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一个身体有疾的王爷，让人家沈四姑娘进门，不是毁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的一生么！”沐凌依旧不肯闭嘴，甚至说出来的话越发的不敬。

在他的心中，即便当年是沐家主动进宫求了退亲的，但是那又能代表什么？

那是皇家，若不是齐王主动抛弃他的姐姐在先，沐家又怎么敢进宫求陛下退亲，若不是齐王主动抛弃在前，陛下和太后又怎么可能肯松口退亲？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当时姐姐跟齐王退亲之后，她关在自己房中伤心了好久，最后只能嫁给一个寄情山水的逍遥王爷，夜夜独守空房，天天以泪洗脸。

若不是当年齐王逼迫沐家主动退亲，他姐姐何至于变成如今仿佛一个活寡妇的康王妃？！

“呵——”

一声状似嘲讽的轻笑声忽然在这紧绷的气氛中响起，众人循声望过去。

只见声音的主人一袭大红嫁衣，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在烛光的照耀下，她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寒光，整个人仿佛笼罩在柔和的月光之下。

“沐二公子，不知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沈若嘉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仿佛一根羽毛在风中轻轻地漂浮着。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不是我，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就是被迫嫁给王爷的？沐二公子口口声声替我打抱不平，但是我听着却是沐二公子字字句句都在讽刺我们王爷，小女子不才，不知道你这话里究竟真正的意思是哪一个，但是在我看来，今天王爷大喜，沐二公子的心情却如此激动，你究竟是在替本姑娘叫委屈呢，还在在替自己鸣不平，借我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沐凌盯着盖着盖头的沈若嘉，声音冷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止沐凌没听懂沈若嘉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在场的众人，一时间都没听明白沈若嘉的意思。

盖头下，沈若嘉朱唇缓缓扬起，“沐二公子，这种癖好呢，虽然有的人不多，但也没什么好掩藏的，古有卫灵公和弥子瑕，有魏王与龙阳君，还有汉哀帝与董贤，这本只是个人喜好不同罢了，只是这个人喜好呢，沐二公子就不能强加在别人身上吧，我们家王爷取向正常，你不能因为王爷娶的人是我，就口无遮拦地讽刺王爷啊”

“红帐下，美人落泪，如此贴切的一句话，我相信若不是沐二公子亲身经历，肯定无法形容得如此贴切”

噗——

噗呲——

沈若嘉一番惊世骇俗的解释，让在场的众人喷茶的喷茶，喷笑的喷笑。

魏王与龙阳君？！

汉哀帝与董贤？！

这不等于是在说沐二公子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么！

这沈四姑娘口齿伶俐，想法也忒惊世骇俗了些啊。

可是也不能说她说的不对啊，原本沐家跟齐王除了当年退婚一事，就没什么交集，但是沐二公子今天却显得特别的激动，这确实是不太寻常。

而且，红帐下，美人落泪，这美人，可没有必须要指代是女子的，那南风馆里，进去的人不也是一口一个美人儿地叫？

沈四姑娘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原来，竟是如此么？

一众宾客中，已经开始有人看沐凌和沐家的眼神都变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啊，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哈哈哈哈哈，笑死本世子了”在一片诡异的沉静之中，乔之淮捂着肚子大笑出声，笑声肆意不加掩饰，还不忘对沈若嘉竖起大拇指，“四姑娘，你这番解释可以说很强大了，哈哈哈哈，沐凌，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心思，噗，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本世子泪眼都要笑出来了，哈哈哈哈，齐王爷，你艳福不浅啊，哈哈哈”

原本有的人还压抑着不敢笑得太放肆，但是乔之淮笑得如此张扬，那些人也就不拘束了，噗呲的笑声此起彼伏。

沐凌和沐家众人的脸都涨红了。

主位上，福庆大长公主，太子和太子妃显然也被沈若嘉的一番说辞给惊到了，一时间面面相觑，竟是忘了反应。

乔墨看着沐凌被气得涨红的脸色，他好笑地摇了摇头，原本因为沐凌的话而心底腾起的愤怒和杀虐，也渐渐地被一丝温暖所取代。

从前世到今生，也唯有她，才有这个能力温暖自己的一颗心。

他牵着沈若嘉的手，无奈地道：“嘉儿，不许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