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衣听到声响，有两秒钟的怔愣，随后大笑起来。

“苏念，你果然是个神经病，哈哈……”

看着苏念开始往深海的地方游去，方紫衣更是笑得夸张，眼泪几乎都掉下去。

襄城的后海谁不知道，风景美丽不说，最出名的，是这带海域经常会有鲨鱼出没，所以即使这里是嬉笑玩耍的好地方，但几乎没有人来靠近，更别说就这样跳到海里，主动喂给鲨鱼吃。

“苏念阿姨……撄”

子宸终于追了上来，可是看见海里不断扑腾着的苏念时，吓得脸色更加的白，大声喊着，“苏念阿姨，你快点上来，危险……”

不过，苏念一心惦记着女儿，根本不管这里是否真的有鲨鱼出没，对她来说，女儿才是最重要的偿。

子宸看着苏念越游越远，着急的没有办法，连忙扯住方紫衣的裙角，祈求着道，“妈妈，苏念阿姨这样会有危险的，求你快救救她吧。”

即使犯病时再痛苦，子宸从未掉过眼泪，可是现在，因为担心苏念，豆大的泪珠不住的往下滚落，在他苍白的小脸上留下一串串晶莹的液体。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子宸瘦弱的身体像是飘零的秋叶，直接从高处的礁石上滚落到下面的小礁石上，最后以匍匐的姿势趴了下去，苍白的面颊上多了一抹红色的印记，看起来鲜红鲜红的，醒目的可怕。

方紫衣走到子宸面前，蹲下，尖锐的指甲掐着他的下颚，几乎陷进了肉里，可是子宸也只是闷哼一声，没有开口求饶。

“小杂种，你还真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年我供你吃喝，结果才和苏念那个贱人相处几天，就对她这么在乎，难不成还真应了那句话，母子连心？”

方紫衣松开对子宸的钳制，起身，望着海里面还在做无谓挣扎的苏念，嗤笑道，“可惜了，你那个神经病的妈，马上就要做短命鬼妈了，还有……”

方紫衣垂眸，看着趴在地上却紧握着小拳头的子宸，露出一副诡异的神情，“当然还有你最喜欢的那个依依妹妹，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你的依依姐姐，她可是比你出生早了两分钟呢，是不是舍不得？放心好了，先送你的妈妈和姐姐上西天，过段日子，我再慢慢送你过去陪她们，让你们一家团圆，怎么样？我这个建议好吧？哈哈哈……”

方紫衣说完这些恶毒的话，便一路狂笑着离开了海边。

子宸瘦弱的身子用力勉强爬了起来，当看到海面上已经没有了苏念的身影，惊恐的睁大了那双琉璃般大眼睛，眼泪再一次冲破防线，汹涌而出。

“妈妈——”

大海上，这声嘶鸣，凄厉之极……

而上空，不知何时，已经盘旋着几架军事飞机，轰鸣而来……

————

“快，准备急救……”

“病人落海时间过长，曾经一度出现休克……”

“不好，病人心脏停止跳动……”

“准备电击……”

……

“咳咳……”

病床上的人儿睫毛颤动，胸腔因为闷咳，剧烈的起伏着。

原本还趴在床头的男人在听见病床上的人声音后，迅速的睁开了眼睛。

“老婆，你终于醒了？”

郁少臣将苏念扶了起来，让她喘气得以舒畅一些，盯着她过分苍白的脸庞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个地方疼的？”

苏念无力的靠在床头，当看见眼前的人那张脸时，明显吓了一跳。

察觉苏念怪异的眼神，郁少臣尴尬的用手遮了遮自己满是胡子的脸。

“那什么，老婆，对不起啊，是不是吓着你了？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刮胡子，换衣服了。”

听到郁少臣说半个月没换衣服，苏念这才明白自己鼻子为什么会闻到一股臭味。

看着郁少臣满脸疲惫与邋遢的样子，苏念没有多说什么，瞧着他，好半天才想起什么，“我怎么会在医院？”

苏念的声音嘶哑的厉害，而且，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说得极其慢，因为她的嗓子着实疼得厉害。

听到苏念问这个，郁少臣眼神暗了下去，心有余悸的道，“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里，苏念光抢救都抢救了三次，每一次，对于郁少臣来说，都是一种考验与折磨。

现在看到苏念终于醒过来，他心里简直激动的无法自抑，如果不是知道苏念排斥自己，他真的很想将这个女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感受一下她的温度。

不过，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哪怕她一辈子不给自己抱，不给自己碰，或者是恨上自己一辈子，他也无怨。

他，只要她，安好。

“一个星期？”

苏念呢喃着，忽然抬眸，看着郁少臣问道，“依依呢，她现在在哪个病房？”

苏念的话让郁少臣一怔，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就连一直盯着苏念的那双闪着光亮的眸子，都垂了下去，似是不敢与她对视般。

久久没有听到郁少臣的回答，苏念这才感觉出什么，不顾自己挂着点滴的手，抓住了郁少臣的胳膊，急声询问，“依依呢，我女儿呢？她怎么样了？依依是不是出事了？啊，郁少臣，你开口啊，你说话啊，我女儿呢，我的女儿呢？”

看见苏念要下床，郁少臣连忙将她拦住，“老婆，你别乱动，依依没事，依依没事的。”

“真的？”

苏念停住了所有动作，盯着郁少臣，狐疑问道，“你没骗我？”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啊。”

郁少臣的话，苏念半信半疑，片刻后才慢慢开口，“那，那你带着我去看看她，哪怕就看一眼，只要看着她是安全的，我就放心了。”

“老婆，医生说了，你现在必须卧床静养，不能乱动的，你好好养着，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就带你去看女儿，好不好？”

“不好。”

苏念忽然吼了起来，看着郁少臣，厉声道，“郁少臣，你就那么喜欢骗我？女儿根本就没在医院对不对？是不是？你回答我？”

回应她的，是郁少臣冗长的沉默。

苏念捂着胸口的位置，感觉无法喘息，难受得不行。

“老婆，你怎么了？”

郁少臣连忙扶住苏念摇摇欲坠的身子。

苏念闭着双目，无力喘息着，一双手，紧紧攥着郁少臣的胳膊，几日不剪已经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在了郁少臣的肉里。

“我最后问你一遍，依依呢，我的依依呢？”

看着苏念痛苦的样子，郁少臣本就带了血丝的眼睛，更加的红。

“依依……”

郁少臣哽咽着，不敢去看苏念已经睁开的眼睛，别过头才道，“依依，还没找到。”

苏念双手慢慢松开了郁少臣的手臂，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什么，什么叫还没有找到？”

“我赶过去的时候，只在海里找到了你，但是依依……”

郁少臣的话刚落，苏念已经瘫在了床上，就连气息，都带着煎熬。

郁少臣吓坏了，“老婆，你别激动，说不定依依没事，是被什么人救了也不一定，我相信我们的女儿有福星保佑，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苏念双手攥成拳，尖锐的指甲用力掐着自己手心里的肉，嘴角挂着苦涩的笑。

被人救？

那么大的一片海，根本就没有什么渔船会经过，更别提人了，怎么会被人救。

她的孩子。

她的依依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小小的年纪要经受这样的磨难，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是她害了她的依依，她该死啊。

“噗……”

一口鲜血从苏念嘴里喷薄而出，悉数洒在了郁少臣白色的衬衫上，艳丽的刺眼……

————

“郁少臣，既然你只能给小念念带去伤害，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她，你是不是非要等到她也丢了性命才甘心啊？”

急救室外，唐如风穿着病服，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攥着郁少臣的衣领，眉眼凶狠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吃掉般。

郁少臣无力垂着两条胳膊，看起来狼狈极了。

看着郁少臣要死不活的样子，唐如风心里更来气，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你要是个男人，就特么放了小念念。”

郁少臣高大的身形被唐如风打到在地，而他，依然没有半分反应。

唐如风扔了拐杖，瘸着腿走过去，伸出拳头还想打人，却被另一只手握住……

---题外话---这一章的泪点在哪儿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哭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