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美，酒美，人更美。

崔维桢和叶蓁蓁偷得浮生半日闲，饮酒闲话，直到崔大娘差人来叫唤，才依依不舍地回去福禧院。

崔大娘看这对小夫妻脸上都带着点儿酒意，忍不住调侃道：“可教我抓到了，背着大人偷偷喝酒，可真不乖。”

崔执端和崔执明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惊奇。

叶蓁蓁脸皮厚，立马上前挽住崔大娘的手臂撒娇：“娘，我知错了，下次一定叫上您。”

崔大娘嗔了她一眼：“算了吧，我一个老婆子就不和你们年轻人一起搅和了。”

“我要去，我要去。”

崔执端立马毛遂自荐，骄傲道：“我比爹爹还要年轻呢，我也要喝酒！”

崔维桢：“……”

他开始理解蓁儿的感受了，这个臭小子才多大呢，就开始内涵他爹老了？他如今不过是年轻力壮的及冠之年呢！

叶蓁蓁偷笑了一下，但面对孩子时就换成了严肃的面孔，道：“小孩子不可以喝酒哦。必须及冠之后才能喝酒，不然不仅会长不高，还会变成小笨蛋。”

崔执端和崔执明一脸惊恐，特别是崔执明，他惶然地问道：“叔母，这是真的吗？小孩子喝酒真的会变成小矮子和小笨蛋吗？”

年前他偷偷喝了一点酒，不会变傻吧？

叶蓁蓁也看出来了，道：“原则上小孩子是不能偷喝的，如果之前偷喝了，看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只要虔心向杜康神仙认错，神仙就能宽恕你的过错。”

崔维桢眉头一挑，笑看着妻子瞎诌骗小孩。

兴许是叔母在他心目中有很高的威信，崔执明真的被哄住了，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老实地坦诚了自己的错误：“叔母，我犯了错，我要怎么认错，神仙才能肯原谅我呢？”

崔执端非常讲义气，立马提建议道：“是啊是啊，神仙都喜欢收礼，不如咱们也给他老人家送礼，让他原谅明明哥哥吧。”

崔大娘：“……”

崔执端：“……谁告诉你神仙喜欢收礼的？”

崔执端不明所以，朝他娘看去：“娘亲说的。”

所有人都朝叶蓁蓁看去。

叶蓁蓁：“……”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在儿子面前乱说了，谁知他的记性这么好，去年祭神说的话，他现在都能记得——

年前都有祭神的习俗，每每到这个时候，家里都忙成一团，叶蓁蓁作为家中的女主人，更是忙到不可抽身。

偏偏这时候身边还跟着个小尾巴，嘴巴吧嗒吧嗒问个不停，把十万个为什么搬过来都不能解答他的问题。

叶蓁蓁实在是被问烦，等他再问：“娘，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把饭饭端上灶台？多脏啊！”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叶蓁蓁生怕他乱讲触犯天上的各路神仙，押着他给灶神爷鞠躬赔了罪，才解释道：“就像你喜欢收爹娘的礼物一样，天上的神仙们也喜欢收礼，过年了，咱们要给神仙们祭祀和侍奉香火，让天上的神仙们也过个好年。”

当时旺仔半知半解，没想到过了大半年，竟让他把意思歪解成这副模样。

这话说的，仿佛天上的神仙都是贪官似的。

崔大娘连忙双手合十，连声念佛：“家中小孩不懂事，请天上的神仙们无罪，信女这就给天神们烧香赔罪。”

说着，她竟是连饭都顾不上吃，跑去烧香赔罪了。

叶蓁蓁傻眼了，戳了戳旁边的崔维桢，小声嘀咕道：“这……娘是不是急昏头了？佛祖和天上的神仙们不是一家的吧？念着佛号给神仙们烧香，也不怕两家打起来？”

崔维桢瞪了她一眼，把人吓得心虚直低头，他的眼底才闪现出一抹笑意。

娘说得对，这对娘俩都是小孩呢。

可惜的是，孩子他娘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另一个还在懵懵懂懂呢。

崔执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地问道：“我说得不对吗？向神仙道歉，难道不是要送礼？”

“是祭祀。”

崔维桢纠正儿子的话，道：“祭祀乃家国大事，日后不可对神仙不敬。”

“不然，惹怒神仙，你也会长不高的。”当娘的非常无良地吓唬了儿子一句。

崔维桢无奈地看她，但是，吓唬大法向来是家长教孩子的秘宝，崔执端小朋友立马老实了，连忙学着他祖母念佛号：“爹，娘，我也要向神仙认错，让他老人家保佑我长高高。嗯，长得比爹爹还要高！”

崔维桢：“……神仙和佛祖不同，不用念佛号。”

“哦。”

崔执端倒是接受良好，从善如流地问道：“那要念什么？”

念什么？

这就触及到崔维桢的知识盲区了，他毕竟是被虚云禅师差点看上的佛子，只对佛家有研究，但是道家，恕他涉猎不深。

于是，他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妻子。

叶蓁蓁连忙后退了两步：“看我做什么？圣人说了，敬鬼神而远之，我是无神论者。”

她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信神——毕竟每年都是这么被爸妈念叨过来的。

崔执端和崔执明好奇地看着大人，心想，原来还有爹娘叔父叔母不懂的事啊。

眼看着崔维桢和叶蓁蓁的威信摇摇欲坠，秋芜非常及时地站了出来，道：“郎君和夫人不信教，怕是不懂这些。奴婢的娘信教，奴婢耳濡目染，倒也略知一二，比如佛家念阿弥陀佛，道家就要念无量天尊了。”

原来如此。

崔执端瞬间觉得秋芜姐姐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连忙问道：“秋芜姐姐，那你知道，我和明明哥哥要怎么向杜康神仙道歉吗？”

若是有神仙牌位，在牌位前供奉一番香火和瓜果就够了，只是崔府又不是酿酒世家，没事供奉杜康做什么？

秋芜急得满头大汗，小郎君难得信任他，她不想辜负小郎君的一番信任，顿时急中生智，连道：“奴婢觉得，小郎君们去灶房供奉。”

“灶房？那不是灶王爷的地盘吗？”崔执端懂得很呢。

秋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是啊，灶王爷和杜康神都管人间吃喝，他们是好朋友，到时候小郎君多供一些香火，给灶神爷当辛苦费，再让他老人家帮忙转达一下歉意就行了。”

崔执端和崔执明仔细一想，深觉有理，顿时崇拜极了：“秋芜姐姐，你好聪明哦。”

秋芜一脸淡定，一副高人模样：“一般般啦。”

一边说一边瞅着自家夫人，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真是没人看了。

叶蓁蓁嘴角一抽，一时无言。

崔维桢一针见血地吐槽：“奴肖其主，果然是蓁儿你带出来的丫鬟。”

可不是么，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学了十成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