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宝珠不急不恼，平缓地开口：“皇贵妃娘娘也说了，这是情趣嘛…”

“你和表哥难道不会吗？”

“哦，我忘记了，皇贵妃娘娘在表哥面前一直都是娇柔妩媚的模样，不需要再格外增添情趣呢。”

谢长欢：“……”

这才是那个裴宝珠，伶牙俐齿的让人火大。

谢长恭默默地喝茶。

用他多年的经验来说。

这种时候插进去没有好下场，两个女人会合起伙来攻击他，把他怼到泥土里说不出话来，然后再继续唇枪舌战。

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到他需要牺牲自己吸引火力的地步，再说就算他吸引了火力两个人最后还是会开战，他只白赚了一顿骂，他可不想做注定亏本的事。

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默默的听两个人吵架，等到她们吵累的时候，自然就停下来了。

他看了眼她们的神色，她们也乐在其中吧？

她们两人许久没见，这也是她们联络感情的方式。

“…”

等到两个人同时拿起茶杯喝茶的时候。

谢长恭这才出声道：“我和小九先前去往清灵郡，在那发现了郑家的把柄。”

至于北渊王的事，谢长恭没有告诉谢长欢。

那毕竟是北渊的君王，行踪不好对外透露。

北渊王是小九的哥哥，兄妹两个人也很合得来，他作为小九的丈夫，北渊王就是他的舅哥，他当然要帮着隐瞒。

“郑家的把柄？”

谢长欢的视线落在裴宝珠那张陌生的脸上。

“所以你就打扮成这副样子？”

裴宝珠摇摇头：“本来打算借着机会让郑家出点血，可郑懈那个家伙生了野心，想要利用我这张脸的主人和阿恭做些什么事情。”

谢长欢愣了。

弟弟在帮陛下做事她知晓，可在外人的眼中，弟弟只是个无所事事仗着身份整日招鸡斗狗的公子哥。

郑懈怎么会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还是说…恭儿的身份暴露了？

谢长欢的眼底浮现担忧。

若恭儿的身份暴露，世家肯定会将矛头指向他。

帮陛下做事已经很危险，她不想恭儿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裴宝珠道：“我想阿恭的身份没暴露，郑懈只是想利用无脑公子哥。”

如果郑懈真的认为阿恭私下的面目，与她碰面也不会仅仅让人用迷魂香将人迷晕。

对于提前有防备的人来说，迷魂香根本毫无作用。

谢长欢愣了一下，表情沉下来。

阿恭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侯府无人在朝为官，谢家也不会帮着人说好话替人寻求官职。

阿恭根本没有能被利用的地方。

唯一的优势就是……

他可以经常进宫，可以时常见到自己和太子。

自己一个女人没什么可以对付的地方，可太子…郑家怕不是早想除之而后快，然后推四皇子上位。

就是淑妃的三皇子上位，郑家也会更情愿一些吧？

“阿姐，贸然将太子也拉进局里，还请你不要多心，我会保证他的安全。”

谢长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是我的亲弟弟，辰儿的亲舅舅，我难道还信不过你？”

同样是利用，她可以忍受恭儿利用太子，却不能忍受陛下利用太子。

因为身份不同。

恭儿是太子的亲舅舅，他没有理由去害太子。

可陛下不同。

君父君父，君在前父在后。

他不仅仅是辰儿的父亲，更是大乾的君主。

为了大乾的利益，区区一个儿子算什么？

她心中有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能利用辰儿解决他在朝中的所有阻力，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放弃辰儿。

毕竟…儿子还有，机会却只有一次。

所以同样都是利用，她只会相信弟弟。

郑懈已经动了心思，就算没有恭儿他们，他也早晚会对太子出手。

而现在恭儿他们将计就计，便是郑懈在明，他们在暗，将所有的阴谋诡计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被郑家背后使阴招要好得多。

“若有什么需要太子配合的地方，便提前派人来告诉我，这边会尽量配合你们。”

裴宝珠松了口气。

谢长欢能想通就好。

虽然她也不提倡利用孩子。

可太子身处这个位置，已经不能将他看成普通孩子。

他那个位置注定要引起无数人的前仆后继，用无数人的血肉筑造那个位置。

谢长欢一味保护并不是在帮太子，而是在害他。

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就算他将来侥幸登基，也无法掌控偌大的朝堂。

那么表哥这么努力的肃清朝堂，便全部都白费了。

好在谢长欢不是个无脑护儿子的人。

裴宝珠抿了抿唇。

心里也很同情谢长欢。

明明有两个儿子，一个成为太子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她每日担忧，而另一个近在眼前，却相认无望，甚至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若是她被瞒了这么久，最后肯定会气得发疯。

听说谢长欢在与表哥闹矛盾，经常不给表哥好脸色。

现在想来也算误打误撞的教训。

表哥他活该。

她随口问道：“好久没见瑶儿了，她近来可好？”

谢长欢回神，哼了一声：“那小丫头好着呢，成日跟在辰儿和子禧屁股后头，别提多滋润了。”

太子的地位特殊，乃是储君，除了皇帝和谢长欢，所有人见到他都或多或少带着讨好。

卫明瑶跟着他身后，自己的身份也不差，自然不会有人没眼色的去得罪她。

宫里人都传言她会是太子妃呢。

谢长欢心里其实并不希望卫明瑶成为太子妃。

直白的理由是不想跟裴宝珠成为儿女亲家。

更深的原因就是她不想看到卫明瑶将来过的不幸福。

好歹也算她看着长大的小丫头，还是裴宝珠的女儿，她不想因为儿女的事和裴宝珠产生不可调节的矛盾。

太子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只有一个女人。

卫明瑶那小丫头可不是个能容忍其他女人的性子。

两个人再多的情谊也会被消磨没，最后成为一对怨侣。

她当初进宫以为自己对陛下是真爱，进了宫后即便他再未宠幸过别的女子，独宠于她，可还是不能改变他有过别的女人的事实。

他还与别的女人生有儿女。

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他不爱她们，他心里的人只有她。

可随着进宫的时日越长，从那些女人的口中听说他与她们的曾经。

她的心还是难受得无以复加，会产生疯狂的嫉妒。

恨自己为什么出生得这样晚，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参与他的那段人生。

爱会将人变得可怕，变得疯魔，皇宫的女人更是如此。

她的存在具有特殊意义，所以陛下只会宠爱她一个人。

可世家被解决了呢？

除掉了心头大患的陛下还会这样独宠她吗？

她不确定，也不敢去赌，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慢慢将自己和他分开。

她宁肯将对他的爱减少，也不想在深爱他的时候被抛弃。

皇帝的宠爱就是这样缥缈，让人抓不住。

她自己就是受害者，怎么忍心让卫明瑶步自己的后尘？

即使那个男人是她的儿子也不行。

现在她也明白了当初恭儿和裴宝珠为什么会因为她进宫的事与她吵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或许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这样的场面，不忍心看她痛苦，所以才会那样强烈的劝阻她。

可是那时的她满心满脑都是表哥，根本听不见劝，不仅和恭儿冷战，更是怀疑裴宝珠也喜欢表哥，才不想让她进宫，为此两个人大吵一架，彻底闹掰，此后见面也具是冷嘲热讽，将当年共同对付十一公主时攒出的情分全都丢弃。

裴宝珠道：“多谢娘娘照顾小女。”

谢长欢哼了一声：“反正又不需要本宫亲手养那小丫头。”

“子禧如何？”

谢长恭开口问道。

裴宝珠的耳朵偷偷竖起。

她也挺关心那孩子的，可以她的身份，过多关注会引起谢长欢的怀疑。

“一切都好，有太子照顾他们。”

太子身边都是陛下精心挑出来的人，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在皇宫不会让人欺负到他们的。

不过弟弟在裴宝珠面前提那孩子真的好吗？

她看了眼裴宝珠，后者好像并不在意。

谢长欢：“……”

是了，谢长欢也有一个女儿，两个人谁也不用气谁。

说起来，卫五那可是裴宝珠实打实的丈夫，两个人成了亲的，而谢子禧的生母没名没分，还有传言说被裴宝珠毒死了，怎么看都是她弟弟更亏。

裴宝珠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不过对于裴宝珠毒死了谢子禧生母的流言，她是不相信的。

她跟裴宝珠认识这么多年，知晓她骨子里的骄傲，即使看不上谢子禧的生母，她也不屑于对一个孩子的娘出手。

那件事本来就有些不对劲，阿恭将子禧的生母带去了郡主府。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侯府那么大，安置一个女人不在话下，而且裴宝珠当时还没有生下小鹤儿，看在子禧的面子上，父亲也不会对那个女人出手，侯府不会连一个女人都养不起。

偏偏恭儿选择了最不好的方式。

将人带去了郡主府。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那么做。

没多久就传出那女人暴毙而亡的消息，恭儿和裴宝珠大吵一架带着子禧回到郡主府。

两个人从而分府，后来福康有孕，两个人才重新和好。

最合理的猜测就是恭儿当时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不能将裴宝珠牵连其中。